周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王阿姆说你大了,怕你爹随意找个人家把你嫁了,就接你到宫里做宫女。”
“你也别怕,这宫里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读书,比你在家里强多了。别的宫女三十多岁才出宫,但你阿母在圣上面前得脸,你想离宫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伯姚道:“多谢伯伯,伯姚心里记着伯伯的恩德。”说完,她轻轻推了下仲姬。
小仲姬学舌:“多谢伯伯,仲姬心里记着伯伯的恩德。”
仲姬与圣上同龄,看到小仲姬,周怀才意识到圣上是多么的聪颖,心中感慨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
现在皇室用度紧缩,宫里不好安排进人,伯姚和仲姬就在上林苑里学种花。
周怀传来消息,江平告诉王娥。王娥心中大安,如今她们一家人都在宫中呢。
王娥对心细的江平千恩万谢,江平对她道:“王阿姆,你不要怪我没把伯姚仲姬调到宫里。她们身份特殊,这事我办不到。若进了宫,大长秋和尚方令必定要知道。他们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
“陛下圣明,对圣上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前天有个小寺人给圣上送了草编的蛐蛐笼子,当天就被陛下悄无声息地打发到鸿池去了。”
王娥道:“伯姚和仲姬能进宫,我已是千恩万谢,再不敢提其他的要求。”
各地灭蝗进行地如火如荼,邓绥欣慰极了。
七月份,又有三郡遭了大水。朝廷这些年赈灾的经验极为丰富,立马派人带着粮食去了。
刘隆在邓绥身边看到这三郡的奏表,道:“这几个郡,雨水若是连下几日,就有大水之患。若是能修个水渠,缓解下河流压力就好了。”
邓绥叹道:“国库空虚,修渠要慢慢来。”刘隆点点头。
刘隆这时就特别羡慕后边的那些朝代,他前面就是两个朝代,各种基础设施都才开始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刘隆所处的位置就比秦汉好一些,还能沿用秦汉的驰道灌溉河渠。现在江南都没充分开发呢,经济的重心还在黄河流域。
突然一日,邓骘红了眼睛,过来请求还家照顾母亲,邓绥大惊,赶忙问道:“阿母怎么了?”
邓骘顿了顿,喉咙沙哑,艰难回道:“阿母年纪大了,前些日子病了,一直没好。”
邓绥道:“太医令呢?快去叫太医令来,随我一起去邓府。”
邓骘忙道:“陛下千金之躯,金尊玉贵,怎可轻易离宫?”
邓绥道:“大兄勿言,阿母病重,为人子女看上一眼才能放心。”邓骘屈不过,只好护送皇太后车架回邓府。
这次邓绥封皇后后,第一次回到家中,阔别十多年,竟然生出物是人非的惆怅来。
她匆匆下了马车,来到母亲的卧室,只见母亲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中酸酸的。
阴骊珠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女儿,笑道:“我这是在做梦吗?竟然看到了二娘。”
“阿母!”邓绥快步上前,握住阴骊珠的手,哽咽道:“是我,女儿不孝,竟然不知阿母病重。”
阴骊珠听到这话,这才回神,原来不是做梦。她挣扎着要起来,被邓绥轻轻按下,道:“阿母,今日没有君臣,只有母女。”
阴骊珠闻言笑道:“好好好,只有母女。”邓骘的妻子寇容匆匆赶忙,正要进去接见皇太后,却被守在门口的邓骘一把拉住。
寇容斜了他一眼:“你拉我做什么?”
邓骘以目示意,又将人拉进东厢房,才低声说道:“陛下和阿母在里面说话,咱们在外面等。”
寇容反握住邓骘的手,笑盈盈道:“好,我听你的,咱们在外面等着。”寇容是东汉开国元勋寇恂的孙女,两家门当户对,寇容和邓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屋内,阴骊珠和邓绥叙着家常。阴骊珠在邓绥的帮助坐起来,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懊悔道:“我这段日子在后悔,后悔把你送到宫中。你才刚过三十岁,膝下也没个子息,先帝又去得早……”
邓绥紧紧握住阴骊珠的手,一双眼睛凝视着母亲,道:“阿母,我在宫中极好。圣上对我十分孝顺,有他承欢膝下,怎么能说无子呢?”
提到圣上,阴骊珠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道:“我听外面说,圣上有明君之相,先帝也是明君,可窦氏……”
邓绥摇摇头道:“咱们邓氏和窦氏不一样。古人云:力能胜贫,谨能避祸。咱们邓氏上上下下合族静居,几位兄长与人为善。窦氏那是自己招了祸患。”
“还有,”邓绥突然笑起来道:“圣上是一个好人。”
“好人?”阴骊珠奇道。好人有什么特别吗?现在的世家子弟都在标榜自己是孝子顺孙,天大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