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蔡伦又自嘲地说了句:“嘿,像我们这样的人出了宫,别人还以为我们伺候不好主子被赶出来了呢。在宫中,我们活得自在。”
邓绥说:“你和大长秋都是劳苦功高之人,不必妄自菲薄。”蔡伦谢过,告辞离去处理郑众的事情。
果然第三日,郑众就去了,蔡伦主持装裹入殓。刘隆派了江平去参拜,江平回来,晚上和郑众啧啧叹道:“大长秋这辈子值了。”
“建功封侯,后继有人,真是值了。”江平心生艳慕。
刘隆躺在榻上,侧身看向江平的方向,问道:“你家里还有人吗?想像大长秋那样收养个孩子吗?”
江平听到这话,想起那对夫妻,立马呸了一声,坚决道:“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死后沦为孤魂野鬼,也不受他们的香火。”()
他们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们不义。当日都说了,祸福都自己担着。我如今过得像个人样子,他们别想来沾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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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隆听到江平忙不迭地否认,忍不住笑起来:“你看得明白,说得对。你把我养大,我怎么能让你沦为孤魂野鬼?等咱们百年,你就葬在我旁边,有我吃的,就有你的。”
江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心中酸胀,忍不住红了眼睛,强撑不哭:“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刘隆坚定道。
“那你记住,等明日,不,现在,算了就明日。你把这话写了放到那个匣子里。”江平语无伦次道。
刘隆笑吟吟道:“好,就听你的。”
江平现在的心中被喜悦充斥,哼了一声,道:“我将来比大长秋还风光呢。”
刘隆不大理解古代事死如事生的想法,道:“人死神灭。我不大懂朝野这些人为什么要厚葬?精美器物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反而成为盗墓者觊觎的所在。”
江平对这些却信奉,闻言忙道:“圣上可别这么说,地底下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呢,没有陪葬物,人到了地下吃什么用什么喝什么。”
刘隆闻言笑起来:“我百年后,绝不用金银珍器陪葬,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江平说:“万一是真的呢?那时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怎么办?”
刘隆想了想,开玩笑道:“大约去列祖列宗那里打秋风吧,哈哈哈。”
黑暗中,江平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半响道:“好歹带个金碗吧。”
刘隆拒绝:“不行,最好是拿个破了口的粗陶碗,才能到列祖列宗那里好讨口饭吃。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留一些的。”
江平幽幽倒了一句:“倒也不必如此。圣上……”
“嗯?”
江平道:“你这皇帝当得和别人不一样。”江平有时细想,小皇帝的种种行为令人费解,若将他套入穷人家的孩子,立马豁然开朗。
刘隆难得地开起皇帝的玩笑,道:“明君总是与众不同的。”
江平被皇帝的话噎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事道:“圣上对大长秋的养子继承侯位,嗯……你觉得合适吗?”
刘隆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合适。信赏必罚,将士大臣才能效命。大长秋是以功以劳封侯,而非以宠,自然担得起鄛乡侯。大臣的侯位能传承,为什么大长秋不能呢?”
江平听了这话,翻身叹道:“大长秋命真好。”遇到了建功立业的时机,又遇到了贤名的君主。
刘隆跟着翻身仰卧,道:“其实,长乐太仆之功也能封侯,造纸农具,无论哪个都能流芳百世。”
江平听刘隆提了郑众封侯,又提了蔡伦封侯,问:“那我呢?”
刘隆想了想,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江平酸酸地说:“人家不用问就主动提,我的想半天也说不出口。”
刘隆闻言,斟酌道:“官位爵禄皆是身外之物,我惟愿你一身平安,长乐无忧。”
刘隆说完,半响没听到江平的回话,反而听到一声抽噎的声音。
救命,他好像把人说哭了……
刘隆现在手足无措,心中涌现出一股愧疚来,虽然但是,最后祝福的话完全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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