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蝶快气疯了,竹子来回摇曳,恨不得拔根而起,冲进去将红衣女人暴打一顿。
红衣女人终于满足了起
来。
她又恢复了温柔娇媚的样子:“既然你现在控制不住,母亲来帮你好不好?”
小小的孩童睫毛颤了颤,神色却依旧平静:“好。”
“那我们立下妖契吧。”女人嗓音柔和,听在江月蝶耳中却好似淬了毒,“你若是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暴露妖身,就会经受烈火焚烧之苦。”
随着温敛故的点头,大片大片红线没入他的体内,他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痛呼,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几秒后,丝线浮在了他的皮肤上,已经成了银线。
这是温敛故遭受的第一道束缚。
来自他的母亲。
江月蝶的眼睛有些酸涩。
眼看着蛇尾似乎真的要被绞断,江月蝶怒气也到达了顶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阿奚”。
红衣女蓦然起身,欢喜地飞奔而去,全然不顾被掀翻在地的幼童。
小小的少年蜷缩在地,许久没有抬起头。
江月蝶不忍地看了又看,才终于狠下心来,附身到了别的竹子身上,探听消息。
“阿奚,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俊逸的公子将一枚令牌递给了红衣女子,“你若有事,便凭借这枚令牌来温家寻我。”
红衣女子迟迟未接。
就在温父隐隐有些不耐的时候,她才终于接过令牌,巧笑倩兮:“好呀,你去忙吧,只要别忘了我和敛故便好。”
男子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又顷刻消散。
“怎么会呢。”他温柔的笑起来,一如当初,“他是我的孩
子,我怎么会不爱他。”
附身在竹子上的江月蝶却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温父不会再回来了。
果然,红衣女子等了又等,直到翠竹苍绿,油灯枯尽,也没有等来人。
江月蝶亲眼看着她愈发的癫狂。
她也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以及系统偶尔的提醒中,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温父并非是温母的半身。
在遇到他之前,温母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半身,只是对方已有家室,温母求而不得发了疯,遍寻人间,找到了温父这个容貌相似的替身。
两人经历了一番波折,就在温母即将被感化,故事马上迎来最终大结局的时候——
温母带着温父去看了温敛故,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温父无法接受妖族。
如利爪般瘦削的手掐住了温敛故的脸,红衣女子眼神有些茫然:“温敛故,我的儿子啊,你要记得啊,永远永远,不要爱上别人。”
分明是笑着的,她的声音却像是在哭泣。
红衣女子掐着温敛故的脖子,定定地看着他挣扎,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看到了,你会沦落到和我一个下场的。”
她低声呢喃,语气都带着恨意:“一定会的……”
温敛故即便被掐住了脖子,已经没什么神情:“……不。”他哑着嗓子,幼稚的童声都形如鬼魅般飘忽,“我、不、不要……死。”
红衣女子笑得更大声,几乎要笑出了眼泪:“死?你以为死是这么轻易的么?”
“平静从
容的死亡是恩赐,而我们——我们都会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哈哈哈!”
仿佛终于笑够了,红衣女子停下了笑声,厌恶地将幼小的孩子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光是听着都疼。
“去南街的街口等我。”红衣女子似乎又恢复了神智,她弯下身,温柔地拍了拍温敛故的脸,“日落后,我会去接你的。”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亲扔给他的令牌,乖顺地点了点头。
……
江月蝶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发现自己再次变成兔子后,她撒腿就跑。
此时小小的温敛故垂着眼,躲在破庙之中。
他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欺骗。
他的母亲没有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