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圭罗先生深夜到访,不知何事?”
“奉吾王之命为将军指一条明路。”
明路?!哈苏内赫皱了皱眉头。他是个直性子,不喜欢这些弯弯绕。“有话直说!”
“如果将军您接收吾王在会上提出的建议,他会立即向贵军提供一笔粮草,保证贵军安全走到宝石绿洲。服劳役只是一种形式。只要贵军脱离图塔接受沙火的领导,大可以在宝石绿洲生根发芽。我们不会过度干涉自有。”
“说白了,还不是想收编这支部队。”
哈苏内赫一语道破。
“吾王将会成为伊西斯的王,图塔的军队也是伊西斯的军队,本来就在该他的掌控之下,何谈收编?将军您如果不放心,吾王说了,他保证您还将会是这支军团的最高指挥官。”
多么隐秘的说辞,确实赤裸裸的收买!哈苏内赫现在不过是万骑长,如果接受卡利里王的条件,他将成为这支军团的军团长,甚至是宝石绿洲的管理者,那可是一方诸侯啊!
哈苏内赫说不动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但是,米哈尔。卡利里值得相信吗?自己能够要出卖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他回身看了看梅薇丝。女孩闭着眼睛,神色平静。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回去吧。我必须带这些兄弟们回自己的家!”
送走了贾维尔。阿圭罗,哈苏内赫尚未来得及和梅薇丝说上话,立即又有禀报,另有一人等着要见他。
这次来的人,脱掉防风斗篷的帽子,十足的吓了哈苏内赫一跳。居然是清源之王萨克利。伊登本人。哈苏内赫赶紧站起身来,心里盘算着拿下伊登王局势会不会有转机。然而军人的气节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相信伊登王也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一动手,几只沙甲虫骑士就会从地面下钻出来。
“我等了一小会儿,看来是我来晚了。刚才那位是不是米哈尔?”伊登王显得很自然。和阿圭罗不同,他言语中没有一点压迫的气势。
“不是他本人。是贾维尔。阿圭罗。”
马瑞里安一五一十相告。
“哦,看来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你一定会接受他的条件。”
“不,我,不会接受。”
哈苏内赫觉得伊登王的目光很有穿透力,让他有些吃不消。
“那,两位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哈苏内赫看了看梅薇丝,只见女孩坐直身子摆出一份洗耳恭听样子,他便向伊登王点点头。
“我很想帮你们,但是实不相瞒,清源部落除了军队还有近百万的人民,自己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目前,有足够粮草供应你们返回月间草绿洲的只有沙火部落。不过,只要我们合作,可以利用会议的规则争取到这些。我可以让我这边的代表们全都支持你的建议。将军今晚多多劳累,再说服一两家同盟,明天的投票中应该可以超过半数。”
“您的条件呢?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吧。”哈苏内赫显得很警惕。
“米哈尔的能力很强,也许会是个好国王。但他的野心只会比奥玛。图塔还大,我很担心他治理下的伊西斯会不断的对外挑起战争。”伊登王的眼睛看他此行想要争取到的关键人物,那位静静端坐在一旁的少女。“我是个失败者,没有办法,也不再想和他争长短。不过如果梅薇丝小姐肯站出来,一定可以约束他。”
一旦涉及到梅薇丝,哈苏内赫就变得很不友善。“不行,我绝不允许你打梅薇丝小姐得主意。她不应该卷进来。”
伊登王没理会他,而是直接对梅薇丝说:“我没有恶意。这是代表全体伊西斯人民的请求。如果你不相信,完全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
***
米哈尔。卡利里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即使是在火夜之后被迫藏身在偏远沙漠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过。他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而且会做自我反省的人。这和他在人前表现出的狂放和强势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他性格的另外一面。遣散身边的侍卫,他静静坐在帐篷外里扪心自问,发现自己当下的这种情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那种在获得梦寐以求的成功前难免的紧张。不过他还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昨天晚上,他应该设法创造机会亲自和哈苏内赫谈一谈。对于这类有骨气、立场坚定、气血方刚的年轻人,阿圭罗不是个适合的说服者。他太傲慢,又摆脱不了那种阴谋诡计的味道,难免会刺痛对方的自尊心和所谓的正义感。如今,哈苏内赫已经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萨克利。伊登又摆明不会轻易相让,部落大会接下来的进展是否会如他的剧本,还真是尤为可知。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卡利里王就只身来到了会场。正在会场外围巡视各岗哨的休特雷恩看到他居然连阿圭罗都不带在身边就那么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小跑过来,也是吃了一惊。
“走,休,我们到里面说几句话?”
卡利里王招招手,把休特雷恩叫进会场里面。正在会场里进行布置的仆从们很识趣的都退了出去。
“休,如果让你来做决定,你想要怎样一个伊西斯?”
休特雷恩没想到卡利里王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不会说那种冠冕堂皇的话,反正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回答。“我们已经按照古老的预言找到了妖精之城。不必再为了争抢水和粮食大动干戈。现在的当务之急要尽快结束战争,让各参战部落把军队都撤回去。妖精之城至少有十个麦加迪亚那么大,加上周边广袤的森林,足够住下好几百万人,应该把难民都迁徙过去,让他们安定下来。除此之外,春天已经来了,即使干旱还在持续,总有些地方可以耕种和放牧,这方面应该分配足够的人数。只有春末有第一批粮食产出,在加上妖精森林的水源,就能够抵抗住这次的干旱,过不了几年,伊西斯一定会重新繁荣起来的。”
“不错,不错,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卡利里王顿了一顿,“国家体制方面呢?你觐见过圣伯尼伦斯皇帝,也见识过我们这边部落大会无休无止的争吵,有没有觉得由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领导国家,各项政策会推进的更积极更顺利。也就不会出现如今伊西斯乱成一团的局面。”
“这方面,我真的不懂。非要我说的话,有一个英明的皇帝掌权是人民之福。但是,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误。雷纳德皇帝非常的谦逊和蔼,重要的事情都会和大臣们商量。”
“我是个自负的人。今后的十年、二十年我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等到我老眼昏花之后,继承者方面是很大的问题。我只有一个儿子,却是废物。我大哥没有子嗣。这样一来,卡利里家族已无后继之人。部落里虽然有几位后辈尚且算得上是人才,但我都不够满意。我不相信传说啊、命运啊这一类的东西。不过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你是我大哥为我沙火发掘的瑰宝。怎么样?只要拜入我们卡利里氏族,就自然而然的排在我之后,成为沙火之王,甚至是伊西斯之王的第一继承人。”
卡利里王拍了拍休特雷恩的肩膀,目光火热的看着他。他拿出的筹码可是西大陆最大的国家,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份诱惑。可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微微皱眉,摇摇头,义正言辞的说。
“对不起,恕我不能接受。当初跟着老师学习武技,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武技之外还继承他的其他财富。等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就陪艾琳回云岭。也许,再也不会来伊西斯了。各部落的代表马上就来了,我还要去检查岗哨,恕我告退。”
说完,休特雷恩鞠躬,向外走去,
“你真的一点野心都没有吗,休特雷恩?”卡利里王有些不甘心。
“我一界贫民,连个家族姓氏都没有,能够获得云领公主的芳心,或许还能在圣伯尼伦斯帝国当上个骑士或者小贵族,这不算是野心吗?”少年回过头来笑哈哈笑的应道。
卡利里王听了也不禁失笑。“哎~你这样的个性,真是少见,也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