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哎,你好,你到哪啦?”
“真的很抱歉,先生,马上到,马上到。”
“十五分钟前就说马上到,现在还是马上到,我点的是面啊,你觉得这么久了,那面泡的还能吃了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堵了,我绕路了。”
“你快点吧,再不说了,再五分钟不来,就别送过来了吧”
城市的柏油路上,热气翻腾,十字路口,红灯变绿后,一拧电动手把,一下子向前冲出去,就那一下,仿佛吹了空调的舒爽,但是也只就那一下,之后便是头盔下的憋闷,还有一天到晚的电话催促,仿佛这些人的这顿饭如同一个快殁的皇帝救命的汤药一样。
在脸上堆笑,和连连道歉中,又一单完成了,继续接单等单。没有什么比等单时来一根烟更舒服的了,尤其是店家门口还是阴面背光处。
在惬意的凉爽中,随着一口烟的喷出,手指悠然上划一下手机,刷视频和烟都让人上瘾而又愉悦。此刻看的是李耳求道的一个视频,还没来得及看完一半,一声“52号好了”。抽了才三分之一的烟被汤澄掼到地上,用脚前掌狠狠碾了两下。取餐,骑车,瞬间已经又消失在路口。
八三年出生的汤澄今年已经三十多了,父母早已故去。他还有一个女儿,却早已经叫了别的男人好几年爸爸了,自从离婚以后,他一个人也未自暴自弃,一直在拼命挣钱,对于妻子他已经早无感觉,只是想要接自己女儿回来,给女儿物质上最大的满足,宝贝女儿想要啥就给买啥。但女儿和她妈妈一样,他偷偷送她的东西,女儿总会嫌弃。他天天也只剩下习惯性的忙碌了。
一天慢慢落下帷幕,人总是要休息的,汤澄也要休息。
“一个人也挺好。”汤澄这样想着,身子习惯性的躺下,踢鞋,点烟,一气呵成,如同跳水运动员练习了数万次的跳水动作。
最懂自己的当然是手机了,推荐的视频都是自己喜欢的,自己对啥感兴趣,连自己都不知道,手机却清清楚楚。一会儿是李耳出关,一会儿是庄周梦蝶,一会儿又是四柱命格,随着手指拨过一个个视频,红牛罐罐里已经灭了好几个烟头了。
汤澄拧开昨晚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咣当,咣当,一口喝了个尽。然后脱衣睡去。
城市的夜空看不到几个星星,但是山里的夜空却别有一番景致,尤其当空的银河总是让人感觉到星星的拥挤,浩瀚的天空,这些星星们怎么就那么爱挤到一个长河处呢,还是各处分布的星星比较有看头。小孩们最爱找北斗七星,一找一个准。
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十六,古人称为既望。十五的月亮相与为衡分天之中,则谓之望,十六是既望。
“汤澄,你给老子出来!今天族老们都不在,我看谁还护着你”
一个尖锐中带点烟嗓的声音传过来,同时似乎还有一群围观孩童的嬉笑声传来。
“这一觉睡得也太沉了,谁家的孩子在楼下嬉闹,这破小区的破孩子们也……”汤澄一边心想,一边睁开眼睛,却猛然惊呆了,心里想的也一下戛然而止。
这不是楼房!
宽大的红木床榻,上面是锦绣被褥,干净而柔软。一张檀木书桌静静地伫立着,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墙角处,一盆翠绿的盆景为房间增添一抹生机,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细密的纱窗洒落在地,形成斑驳的光影,整个房间充满了古朴典雅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让人沉醉。
但是汤澄来不及沉醉,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外卖送多了?还是那些玄学视频刷多了?还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汤澄,你别以为躲家里当缩头乌龟就没事,”随话音而落的是锤门声。
汤澄这暴脾气一下就来了,一群小破孩也就罢了,还能让自己梦里被收拾了?直接忍不了!
直接从床上翻起来,踏着鞋就出去了,只是这鞋倒是比自己平时穿的拖鞋复杂些。一脚踏着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气冲冲的就出去了。
“谁家的小崽子,你他妈……”
“轰……”
这劈头盖脸的一下子,都不知道是啥打的,可是这个疼啊。
“我滴妈呀,这不是梦。”他还没喊出这句,就是雨点般的攻击猛地都来了。
眼前一黑,本能的抱住头,接着就是全身被揍。然后一伙小子一窝蜂的跑了。
不知是哪个把他头套住了。
脑海在疼痛的影响下越清醒,他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了,并且刚穿越就被揍了。
“那今天的外卖咋送?”他本能的想。
“都穿越后被打了,还想送外卖的事,这什么出息啊!”他一拍自己大腿,然后缓缓站起,走到书桌那儿坐下。
看着还在门口的那一只鞋呆,阳光已经照进门里,被照的那一方地面有点白,那只鞋躺在白处,像死鱼一样。同样白的还有自己的大脑,自己也如同死鱼一样,不知该怎么思考了。
“跪……”
随着一声悠长的喝令,汤家的这十几个弟子齐齐跪下。有的小脸稚嫩,有的小脸凝重,把眉目中间生生凝出一条竖纹。汤澄也跪了,可是两眼却一直在上下左右各处打量。
这是汤家家族的一种考试,每个季度一次大考,每月多次小考。大考旨在比试,小考旨在考问。因为大考会不可避免的有伤亡,所以一年只有四次,并不像小考那样频繁。
跪拜完七政元极图前面悬浮着的辰星结灵后,比试随之开始。
“开始抽签……”又是三老太爷悠长的一声。
“澄弟,走,我们去抽签吧”汤汝厚说着,和汤澄一并向前走去。
“废物,丢脸的机会不多了,珍惜这次被揍的机会,哈哈哈……”说话的是汤汝厚的三弟。他们兄弟有三个,是汤家长房生的三个虎子,老大耿直少言,老二温厚亲人,只属老三汤汝从最肚盈坏水。汤澄只是汤家老三家的小妾的孩子。
“别管他”汤汝厚说着,抚着汤澄的肩快步走进去抽了签。
汤家老三已死,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但是老太爷一直对汤澄不错。
就在刚才,还在呆的汤澄被他母亲催促着拉到外堂门口。并对汤汝厚说“厚儿,你和澄儿一起进去吧,小姨母给你做好吃的去。”
汤澄盯着中堂里高挂着的七政元极图,目光都被中堂上高悬着的辰星结灵所吸引。
辰星结灵,看上去是一颗比鸽子蛋还小的黑球,外透着水的灵力,让人感觉仿佛那是一片即将决堤的浩大湖泊,如同随时可以从堤坝口喷泄而出,力量足以摧毁一城。
汤汝厚看他看的着迷,就开始耐心的给汤澄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