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发觉不对,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当他想进一步探查时脚下猝然亮起一个法阵。
吕青神色大变,立刻想要逃离法阵却被强大的吸力将他牢牢固定在地上,他挣扎的力道越大法阵就将他吸附得越紧,甚至他的双脚都有些陷入地面,就好像脚下的不是干硬的土地而是松软的泥淖。
吕青几乎用过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甚至是脱离这具身体以鬼魂的形式逃离,全都失败了。
吕青这时才想起他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他立刻挥手召回定住谢斩关的那些法术,然后就发现谢斩关从正要挥刀劈砍的动作变回了松弛站立的姿势,头低垂着,就像是站在那里睡着了一样。
而且围绕着谢斩关慢慢亮起一圈光晕,像是一个球一样把谢斩关包在了里面,而后光球带着谢斩关慢慢升上了三丈多的半空。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当中,八千和银红也慢慢升空,并用手去触碰那层光球,然后就感觉到了磅礴浑厚的力量——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伤到这层光球,更别说碰触到光球里面的谢斩关。
然后银红的脑子里响起了洛语诗的声音:“小红红呀,你家夫人把你交易给了我,你和八千一起跟我来吧,现在要去把这一地破烂收拾明白了。”
银红把洛语诗的话转告八千后,八千十分犹豫,他看了看银红又看了看飘在半空中的谢斩关,最终他选择留在这里:
“夫人那边有洛前辈,还有你,将军这里只有我。”
银红没有多言,点了一下头,朝着洛语诗给的方向飞了出去。
银红飞过去之后才发现吕青也在飞翔,不过一看那样子就知道飞得心不甘情不愿,虽说看不到他身上有绳子,却能看到他不断的在挣扎,鞋子踢飞了一只,身上的衣服都被挣散了。
想到方才己方和吕青那场艰难的战斗,银红突然就意识到洛语诗是有多么的强大,她心中升起一股特别强烈的对力量的渴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想要这样用硬实力去为自己碾出一条坦途。
飞了没多久,在脂山关和黑山城之间的一片草原上,银红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举着火把在蜿蜒向前,而且因为修士的视力加强,她还能看到夜色中那口漆黑的棺材被放在马车上,可她到处看了好几都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
银红立即加速,勉强追上吕青后,大声问道:“前辈,夫人在哪里?”
吕青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像是一只被命运绳索吊住了角的羊,手脚耷拉着就那样在风中荡悠着。
一听到银红的话,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银红只在脑中听到了洛语诗的回话:“为了避免我身份暴露,所以我不会出声,也不会现形。你家夫人这次应该不会出面,我们两个才是主角,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棺材送进天上那个法阵。不过我现在所用的是一具替身
,替身不够结实,我把棺材送进去之后,我估计这替身立刻就损毁了,要过一阵子我才能换一具替身从修仙界过来。我尽量把吕青带走,剩下的这些人中也有筑基修士,可没有一个战力超过你。照你家夫人的意思,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尤其是下面走在中间的那个老男人,必杀无疑。”
银红:“明白。”
吕青又听了一阵,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听到,他暴躁地怒吼:“前辈是谁?你又明白了什么?”
银红就像是听到了一阵风声吹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紧接着战斗开始了。
银红看着吕青的身子微顿了一下,然后猛然间背朝下向下坠落,他就像是一块被人从天上被人抛掷下去的石块,如果照这个势头摔下去,他就算不死他也会受伤。
吕青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挣脱身上那道看不见的束缚,脸色都憋得紫红可仍旧没有太大的用处,只不过手肘从紧贴身侧到现在能抬起一只手掌那么高。
吕青无比焦躁,大吼一声,头上的发冠和身上的衣物纷纷崩裂,露出身体上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符文。
地面上的队伍中,孙清溪正疑惑地看着手中那只无论如何都不肯起飞的纸鹤,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骤然听到头顶上有撕心裂肺的喊声,抬头就看到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背朝下摔落下来。
若说那男子的身形有些熟悉的话,那更熟悉的是男子
身上那一圈圈的符文。
孙清溪立刻仰着头大喊:“逍儿!”
陪在孙清溪身后的那些人中并不是每一个都清楚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将军为什么要从地下挖一口奇怪的棺材出来。
这时候听到将军冲天空大喊少将军的名字,他们身上被一阵阴寒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再抬头看时,天上的吕青已经费了大力气转了个身,面朝他们坠落,下面的人都能看到他那张已经鬼相尽露的脸。
地上的人们为了逃命纷纷躲避,那口棺材就这样被扔在了原地。
吕青虽说不知劫持他的人是谁,但他此时也明白过来,此人定是为颛顼棺而来。
颛顼棺是他再次为人的唯一希望。
当初他伤重难愈,在在床上日复一日得等死,那样的日子还真不如死掉算了。
可后来让他遇到了希望,仙人为他找到了合适的肉身,让他可以以鬼修的身份在人世间行走,可鬼修套了壳子也不是人,他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有黑白灰三色,他的唇舌也尝不出这世间的美味,虽说这具身体对疼痛的感知比寻常人要小得多,可同样对愉悦的感知也迟钝的多。
就算他以吕青的身份成为二品的大将,可这样麻木的活着,他完全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
所以身体还是原配的好,当初仙人也告知了这一切。
他为了能够有重回自己肉身的那一天,配合着仙人对自己的身体
进行了一系列的炼化,那过程简直可以称为抽筋剥皮掏心掏肺,就连全身的骨头都被锉了一遍。
然后就是将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放入颛顼棺,再送到最适合身体恢复的玉山山脉,经过几十年漫长的等待,到了今年的惊蛰他的身体就可以完全康复。
谁曾想就在喜事临头前几个月竟然有一帮宵小之徒毁掉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