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还不等夏生问,孟琦却抢先一步想明白了夏生的意图,当即瞪大了眼睛,颤声道:“恩公……不相信我?”
夏生脸色一僵,微微摇头道:“事出突然,我只是……”
“恩公!”孟琦将其打断道:“若是恩公觉得孟琦做了什么背叛您信任的事,是杀是剐,任凭恩公处置,但恩公不可以侮辱一位杀手的忠诚!”
说着,孟琦单手一翻,将随身携带的肃风刃交到了夏生掌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引颈受戮。
下一刻,夏生一手抓着孟琦的胳膊,一手如闪电般探出,将匕的利刃抵在了孟琦的脖子上。
孟琦一言不,一动不动,似乎是真的准备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夏生的手一如既往地稳,却迟迟未曾挪动半寸。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场间沉默的气氛令人窒息。
片刻之后,孟琦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夏生,开口道:“恩公,若您不愿动手的话,要不要我杀了自己?”
话音落下,夏生向后退了半步,手指一拨,将肃风刃调转了方向,交还到孟琦手中。
“好吧,我相信你。”
孟琦接过肃风刃,脸上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意思,而是显得有些失落。
见状,夏生反倒有些内疚了,他抬手拍了拍孟琦的肩膀,笑着道:“行了行了,是我过于小心了,错怪了你,那接下来,你还跟我们去洛阳吗?”
孟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
夏生苦笑道:“好吧,咱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否则待会儿等裁决司的人赶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琦点点头,跟着夏生的脚步朝官道旁行去,片刻后,却冷不丁问了一句话。
“恩公,刚才您可是把我的身子都看光了,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啊?”
孟琦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女儿家的羞涩,或者大家闺秀的矜持,反而满是坦荡,就像是在问待会儿吃什么一样。
闻言,夏生嘴角一抽,立刻大手一挥,指向了一旁满脸正气凛然的宁征。
“他也看了,叫他负责!”
“恩公,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抓只兔子来吃?”
“恩公,你肩膀酸不酸?不如我用错筋十七掌给你拍一拍?”
“恩公,你困不困?我给你唱歌醒醒神儿?”
“啊呀哟……一刀砍下去,血流成河哟,嘿嘿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哟,一刀不够砍两刀,砍死一个算一个哟,哦西哟……”
一路下来,夏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开始深深地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没有一匕扎死孟琦,相较而言,他突然现,原来秦嫣那小妞儿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文静,那么的美好。
如果秦嫣在的话,孟琦肯定不会来烦自己的吧……
念及此处,夏生不禁恶狠狠地瞪了宁征一眼,对方作为一个资深谋士,不是应该为自己排忧解难吗?可他给自己排了什么忧,解了什么难?
连一个孟琦都收拾不了,当什么谋士?有什么脸当谋士!
宁征读懂了夏生的意思,只能讪讪一笑,随即硬着头皮,来到了孟琦的身前,轻咳了一声:“那个,孟姑娘,你看……”
宁征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孟琦便转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他,言简意赅道:“看什么看?你这人懂不懂礼貌?没见我在跟恩公说话吗,再多嘴小心我把你舌头挖出来!”
说着,孟琦手指轻轻飞舞,将一把肃风刃耍得跟穿花蝴蝶般,言行中的威胁之意不露自表。
见状,宁征只能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将后面的话活生生吞了回去,满脸苦色地看着夏生。
夏生顿时板起了脸,对孟琦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对宁征无礼!为了以示惩戒,接下来的这一整天,你不准再说话了!”
闻言,孟琦立刻瞪大了双眼,不过对于夏生的命令,她一向是无条件遵守的,于是只能将所有的怒气转移到了宁征的身上,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宁征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一脸的欲哭无泪,当即对夏生抗议道:“先生,你可不能这般坑我啊,我可什么也没……”
夏生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宁征的肩头,义正言辞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又不会真的杀了你,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了,你看,咱们接下来这一天不是清净了么,你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
宁征一脸的苦相:“清净是清净了,可之后怎么办?就算她不会杀了我,可万一真的把我舌头割下来……”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
“万一呢?”
“没事儿,你家先生我医术无双,大不了到时候再给你接上呗。”
“这哪里是接不接得上的问题……”
……
伴随着一路的吵闹,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在一开始,众人的计划是在黑水镇过夜的,如今看起来,却只能夜宿荒郊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