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靖哥心下稍安,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平南侯安慰道:“侯爷别担心,再等等,或许此时安大人他们已经现了刺客的行踪,正在追捕中。”
平南侯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点点头道:“不碍事的,既然本侯敢把身家性命交到你们裁决司手里面,就是对你们有着绝对信心的。”
靖哥挺直了腰杆,昂而道:“别的不说,在这大缙王朝境内,敢与我裁决司作对之人,还真是找不出多少来,此番洛阳之行,虽然颇有曲折,但我曹靖以性命担保,最后一定护送侯爷安全抵达,我倒想看看,那些跳梁小丑们,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完这句话,靖哥又不禁转过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宁征,皱着眉头道:“说起来,你与你家少爷难道真的不担心,等我们到了洛阳,你们会被善堂中人认为是叛逆吗?”
宁征勉强笑了笑,答道:“此事自有我家先生计较,我却是说不上话的。”
“哼。”靖哥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心里面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可不是真心想要帮我们的,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正好,此番让你们跟着我裁决司入京,也算给他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猖狂!”
靖哥的这番话说得不错,对他而言,夏生不过一介武将而已,就敢下黑手偷袭他这么一位堂堂武王,当真是猖狂到了极点。
虽然在槐安的严令之下,靖哥没办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至少能让对方吃个暗亏,也算是报仇了。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靖哥这番话说完之后,便突然眼角一寒,见得一个无比狼狈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眼中。
不是夏生还能是谁?
此时的夏生哪里还有之前暗算靖哥的冷静,又哪里还有与槐安谈笑风生的悠然,而是满脸血污,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脸上充斥着无比的惊恐之意。
“快跑!”
靖哥听清了夏生的示警,却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直到夏生的第二句话传来。
“安大人他们已经被对方暗杀了,快跑!”
话音落下,在夏生的身后,再度出现了两道人影,却是正值酣战之时,暗青色气芒直刺得人双眼疼,斗得难分难解。
靖哥心中一沉,反应却是极快,他没有去辨认远方的那两人到底是谁,也没有询问夏生之前生了什么,甚至没有等夏生跑到自己身前,便一把拉着平南侯站起身来,随即脚下碧绿色武气一荡,抓着平南侯的胳膊,顷刻间便朝远方逃去。
宁征不是修行者,也没有靖哥的帮助,很快便落到了后面,眨眼间就被靖哥甩开了数百丈的距离。
直到夏生来到他的身边。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先跑!”
夏生的这句话说得极快,随即也一把抓住了宁征的胳膊,追着靖哥而去。
然而,靖哥也并非真的头脑简单,在跑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之后,他第一次停下了脚步,转头回望,正好看到夏生带着宁征在林间飞奔,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形似狼的灰袍男子,正在急追击着。
下一刻,一缕暗青色的厉芒从灰袍男子的手中疾射而出,直刺夏生后背,毫无怜悯之意!
好在夏生的反应极快,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就地一个驴打滚儿,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同一时间,那位自称杀手,叫做孟琦的女子也赶了上来,再度与灰袍男子战在了一起,给了夏生和宁征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见状,靖哥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干脆利落地丢下了夏生一行人,带着平南侯,一路绝尘而去。
论实力境界,夏生不如靖哥远矣,所以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已经看不到靖哥和平南侯的身影了。
直到此时,夏生才终于放慢了脚步,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也没有贸然暴露自己与奎木之间的君子协定,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宁征拐了个弯,一头钻进了旁边茂密的树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见状,奎木立刻被孟琦用肃风刃在胸前划开了一道血痕,孟琦并不恋战,一击得手便立刻逃离了场间,而奎木则摔倒在了地上,目色凝重。
以他武皇境的实力,早在第一次看到夏生的时候,就已经现对方不过刚刚突破武将境的瓶颈而已,但他却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位善堂客卿。
反而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除了槐安、程立然和墨临所留下的三具尸体之外,还有一个最至关重要的原因……
“这位夏先生,不简单呐!”
一切都正如夏生所计划的那般顺利。
没有半点差错,也没有丝毫意外。
奎木的突然出现,原本对夏生来说是最大的危机,但他反而利用了这一点,使自己绝处逢生,化险为夷,不仅成功地在奎木手中安然逃脱,而且将程立然等人的死转嫁到了奎木的头上。
即便日后裁决司彻查此事,第一嫌疑人也不再是夏生,而是奎木!
这已经不是急智了,而是鬼谋!
接下来,靖哥是否能护送平南侯顺利抵达洛阳,奎木又能否在半途中将二人截杀,就不关夏生的事了。
如今他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的安危。
虽然太子的人始终没有追击而至,这一路上也未曾见得有官兵沿路盘查,可太子这两个字本身就如同是一把悬顶之剑,在始终威胁着夏生的生命。
他一日未曾入京,便永远无法摆脱这道阴影。
即便日后待夏生抵达洛阳,太子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暗地里恐怕也会迎来无尽的麻烦。
好在于京城之内太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因为在那里不仅有善堂,更有威宁侯府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