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太早回师父的家,只想让思绪放飞,将自己融入哈尔滨的夜,融入夜空中的徐徐凉风里,也融入那行色匆匆的人流车流间。
他知道,他乡再好,而自己也不过是这座城市的一名旁观者、短暂停留的过客而已!没有根基,到哪都是飘萍。虽然古之侠士,也有萍踪侠影之说,可自己是“侠”么?武侠?这都啥年代了,谁还兴“侠客行”这一套?“道侠”?像那位视频里的高道?不不不,自己连道号、道门、道家渊源等等知识,都还是刚刚接触,完整的一小白呢。
那么,可不可以称谓自己是“易侠”呢?哈,这个称谓不错啊,易侠,以易为根,行侠仗义,妙啊!自己自从学得易经术数以来,不正是靠这门技艺行侠仗义、叱咤江湖么?这救了多少人和多少个家庭呀?
房无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兴奋。对啦,今后的路就按这个来给自己定性、定位,我也太特么有才了。就这样遛遛哒哒,一路闲逛,时间很快便到了晚间9点多钟。师父给他来了电话,叫他快点回去,说是给他再讲讲道,并传他法。
听到这儿,他才收起杂念,快往师父家赶去。半个钟头之后,他进了师父的房间。小刚子、保姆、师奶及小师弟皆睡下休息了!
他也去卫生间净了手,洗把脸,这才回到师父的房间里,师父开始讲道。
他盘膝在师父儿子的小床上,听师父讲古。而内容的重点却是从本派的来历、渊源、修炼的功法还有本门祖师的传闻、传奇等讲起,包括本门派在整个道系体系里的地位、影响力等等,事无巨细,师父一一道来。
这让房无依听完十分感慨。他没想到本派历史,可直达道祖李耳所在的时代,关尹尹喜在函谷关滞留老子,而留下千古道典五千言《道德经》,亦有牵牛仆人徐甲祖师的参与。更有徐甲祖师成道之后,他与云南白族巫术的深厚渊源。
白族里边的神仙供奉祖师~白骨道人,便是指的徐甲祖师~徐真人!
师父道,“徐甲信仰曾在云南大理地区,和当地的白族朵西佛教相融合。道教传入大理的时间比佛教还要早些,唐贞元十年就有道教记录。
白族的巫师称作朵西薄,也叫舍波。朵兮薄上通神界,下通人世,是神与人之间或口授或心传的沟通者。
道教在白族地区兴起后,朵西薄在道教的影响下,与道教合二为一。大理白族有个传说,说朵兮薄的祖师爷是白骨真人,他原是太上老君的徒弟,也就是《老子出关图》里那位牵牛的童子。
死而化白骨,被太上老君喷水救活后,秉承师父之命做了朵兮薄。朵兮薄与汉族的端公、彝族的毕摩、北方民族的萨满职责相类似,其实就是巫师。原始宗教与巫术是分不开的,巫师就是施行巫术的神职人员。
此种巫师在汉代又叫:耆老;唐南诏国时又叫:鬼主;那个时候的鬼主既是部落酋长,又是宗教领袖,是人神皆通人物。因此道教在白族地区兴起之后,朵西薄在道教的影响下已展成正式的巫教,与道教合二为一。白族本主信仰受道教影响,集中的表现便是在本主的祭祀活动之中。
在白族地区普遍流行招死人魂或叫来先灵问事的习俗,而主持这个仪式的便是朵稀薄的巫师,有的会直接在本主庙中进行。
白族人们普遍相信人有三魂七魄,如果某一魂魄因惊吓等原因离开身体,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从河里捡回七个石头放在枕边。父母待病人熟睡后,便会边捻石头边叫着:无名子回来,无名子回来。若魂魄被本主摄去,就请朵兮薄巫师到本主庙招魂启法。
先准备好香烛、纸钱、公鸡等祭品,用大红纸做一个三角形的招魂筒,在本主神坛前祭奠祷告后,朵西薄一只手拿一根小木棍,一只手持张开了口子的招魂筒,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在附近的树枝上敲打,等小虫落入招魂筒,就算捉住了魂魄,便赶紧封住口。
小心翼翼的将他带回家,安放在灶君前,这招魂仪式才算圆满结束。明代曾在大理府的古灵观中设朵兮薄道祭祀道场。太和县设朵西薄道会司,专管朵西薄及本主教派事务。”
师父没那么好的记性,但他是拿那本在楚雄赵蒙根那里出现过的,《闾山法本》来照本宣科,想必不会有错。房无依听得心起波澜,没想到徐甲祖师的渊源,不仅仅古老到与道祖同一时期,祖庭设于福建的闽江底,其展还延伸到了云南大理的白族地区。
而自己一四川来的“云飘”,就踏上云南这片土地那一刻的亲切程度,其与他心灵深处的磁场契合,真的过了家乡四川的亲热度。尽管老家养育了他三十多年,那里还有他的亲人朋友、同学、同事。但后半辈子,是云南的水土在养活他,并让他的一切都从这里得到满足。莫非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只有天意,天意所定、天意使然?
换句话说,他这是“回家了”,回到了一个过去某一世便在这块红土地上,跟祖师徐甲有过修行道缘的“道门之家”,不然,为什么在楚雄,别的师哥师姐没啥反应,而只有自己,获得了祖师们三道辉光直射其身,分明是点化他这灵魂飘逸之人魂归于道嘛?
师父将本门秘辛给他讲述出来,这一刻他又悟到了许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么这趟哈尔滨之行,师父叫自己一个人来,原来还真的是青眼有加,别具深意的了,不冤。
听到这一段本派秘辛之后,这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一次际遇,他曾亲自体验了白族巫医独特的治病手法。这事儿还跟他的死党薛丽娜有莫大的关联,说明,缘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神秘而又不是偶然,也是神奇得很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自打第二任老婆离开房无依之后,没有女人照拂的他,在身体健康方面几乎是完全忽略的状态,有病也只是去小诊所输输液而已。加上长期抽烟、熬夜,各种压力山大,肺部感染严重。咳嗽不止,还咯有血块!
一日死党薛丽娜给他打电话,问起近况,听到了他在电话中不断的咳嗽声,便执意要推荐一位“师傅”给他瞧病。还告诉他这位师傅不提前预约,没熟人引荐是根本见不着的。
出于好奇,也出于自己吃的“白芨颗粒冲剂”不太管用,房无依同意了死党的建议,找这位神秘人治治。
好在死党够给力,他俩通话后的第二天晚上,便约好了那位师傅。薛丽娜开车接上了房无依,带他去到了昆明北较场一个偏远的住宅区里。
这是个典型的城郊结合部区域。真的是没有熟人带路,撞破脑袋,你也不会想到这里还住着一位民间高人。那是一个“7”字型的建筑物,有点像部队的干部楼,底下设有可停四五辆车的小型停车场。门口有一个哨兵的岗楼,但早已废置,铁栅栏门开在一侧,也没上锁。
薛丽娜将车停好之后,便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从“7”字楼那一横处的楼梯口,下来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薛丽娜热情地上去拥抱了她,“不好意思,师傅,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给您添麻烦了哈!”看样子,她们早已认识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亲热程度,早已过了年龄之间的差距。
“说什么话呢?师传感念你时不时的供奉,我才应该说打搅呢,丽娜你最近生意咋样?”
老妇人捧着薛丽娜的肩,嘘寒问暖的,几乎忽视了房无依的存在。
房无依突然想抽烟,念头刚出现,一连串的剧烈干咳便暴露了他是个“病人”,他只能忍住了掏烟的动作。薛丽娜这才意识到他们来此的目的,立即挽了那老妇人的胳膊,向房无依喊道,“哎,死党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傅,杨师傅!呃,师傅啊,这是我的死党黄无依!”
房无依只得一边不停地咳嗽着一边上前,伸出右手,“杨师傅您好!”
那妇人没有去握房无依的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邀请道,“死党啊,走,屋里坐、屋里坐!”说完便顾自向楼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