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对世界面临的巨大危机毫无知觉的民众,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华兰和这个世界将面对的是什么,横亘在眼前的是他们这一代,甚至可以说是宇宙大融合期后,华兰要面对的最大的危机。
“哼!要我说龙锦得负责!”廖忆安拍着桌子忿忿不平地说。
“你伤还没好全,就少说话吧。”一个领导烦躁地说。
“我不!我气不过,我们分明都被那邪门的情报贩子利用了,我们就任由她这么猖狂到底,看看我们现在落到什么境地了!”廖忆安越发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都什么时候了,不要把主观情绪放进客观事实里。组织是客观存在的,他们的科技发展和蓄谋几百年的阴谋也是客观存在的,没有龙锦,结果也不会区别到哪里去,甚至可能更糟糕。”总统有些疲惫地说。
因为看起来楼听是导火索,而这根导火索又是景姵故意点燃的,愤怒而无力的情绪总是要有出口去发泄,景姵这个在背后搅弄风云的神秘人自然就很容易会成为被责怪的对象。可是稍微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华兰和世界遇到的这次危机跟景姵并没有关系。
没有景姵,组织的钉子可能还遍布华兰上下,甚至原本两个子研究所都安在了华兰境内,还肆意地拿华兰的人民当实验体,社会仍然笼罩在无望的迷茫和恐惧之中,情况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要面临的情况比现在更糟糕。
廖忆安也清楚这个,但是他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总是对返祖人有几分敌对抗拒的情绪在里面,即便是差点死过一次,还被返祖人给救了,这脾气也是不会改的。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因此发泄了两句后,便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不再做无用的责怪来耽误时间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龙锦,那个情报贩子从头到尾都神神秘秘的,她肯定知道什么,也肯定要做什么,我们难道要继续这么放任她下去吗?”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势必会是严肃而危险的走向,事关人类末日,民族存亡,景姵这个知晓一切却一言不发的人,如果不能成为坦诚的朋友,就会成为沉默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无法和平相处了,华兰长久以来因为种种考量对她的放纵该到此为止了。
这么想着,一双双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裘法。
就在这时,秘书长走了进来,“阁下。”
她在总统耳边说了几句,总统略微诧异了一下,但是又好像并不那么意外,她早就已经感觉到差不多是时候了。说:“请她上来。”
会议室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来了。直到几分钟后,大门敞开,终于从湘州返回了云锦州的景姵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廖忆安不爽地说:“你来干什么?”
“接男朋友下班?”景姵看向裘法,朝他眨了眨眼。
廖忆安:“……”
“哈哈开玩笑啦。”景姵笑呵呵走到总统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我来跟各位做坦诚的朋友。”
“这位来历不明神通广大的情报贩子,终于要跟我们开诚布公了吗?”
“当然,毕竟已经进入决赛圈了。”景姵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这是最后的一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各国的工厂每天都会送来制造破膜机的进度,这让感觉已经吃瘪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组织高层们,终于再次身心舒畅了起来。
“为了让楼听自由,居然让我们和这些国家统一战线,让世界陷入绝境,你们说那个情报贩子怎么想的?”
“而且还因为那愚蠢的爱情,让楼听负气出走了,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已经赢了。”
已经没有人和任何势力能够阻止组织让世界重返宇宙大融合期了。
江清没有理会他们,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桌面上的报告里的数据,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很意外会这么顺利,他们顺利跟各国结盟,宇宙大融合期的到来进入了倒计时,无论是华兰还是景姵,都无法阻止了。
她为了让楼听自由,促使他们走上跟各国联盟的路,就好比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人类的贪婪就像绝症,一旦被诱发,就绝不可能治愈。
只是她这种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疯子,居然会为了楼听,让华兰和这个世界陷入绝境之中吗?虽然这也很符合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但是楼听对于她来说竟然重要到这种地步吗?
江清离开会议室,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着。
“或者,难道说,其实楼听只是推动她真正目的的一环?”他喃喃自语。
说到底,让楼听自由真的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吗?需要先让楼听出来闹事,引发全世界的关注,引发各国的恐慌吗?根本不需要,她完全可以私下跟华兰政府协商好,悄悄的不引起任何风波的进行,之后再用跟裘法的恋情将楼听赶走,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她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组织只有一条路可走,同时也让各国快速倒向组织?
“其实应该反过来想,她并不是为了让楼听自由而迫使组织与各国达成联盟,而是利用楼听,迫使组织和各国成为了同盟。”
同样的一件事,相同的字句,反过来排列组合之后,意思就天差地别了。江清不由自主的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各国协助我们推进宇宙大融合期的到来才是她要的,她就是要让世界重返宇宙大融合期。也就是说,她真正的目的是要让组织达成目的,让末日降临。”
江清愣住了,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因为这完全不能合乎逻辑,如果她愿意让世界重返宇宙大融合期,她之前为什么要把组织打得落花流水,将他们的左膀右臂全都砍断,使得他们独木难支,只能跟各国合作?这不是多此一举?
“还是说,她的目的跟教父是一样的?”江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通往顶楼的楼梯,楼梯尽头的门后,藏着组织那从不露面的神秘教父。
组织要让宇宙大融合期重返这个世界,明面上是出于对那个时代那些强大生物的极端推崇和信仰,以及对眼下这个世界的不满,想要毁灭人类的政权。
但其实江清已经从组织的历史和费先生的一些行为上推断出来,教父创建组织,几百年来一直研究破膜技术,致力于让世界重返宇宙大融合期,绝不是出自什么推崇和信仰,也不是简单的想要毁灭人类的统治,而是别有目的。
这个目的需要重返宇宙大融合期才能达到。
“因为是竞争关系,所以她才要跟组织为敌,而不是成为朋友……不。”江清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这可能才是他想多了,因为即便他恨景姵,也不能说她是教父那种冷血无情,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其他无辜生命死活的人,所以她这么做……
“难不成是这样做能更好的消灭组织?甚至比让楼听一座城一座城横扫过去更容易?”
这怎么可能?
“除非是因为……”江清脚步蓦地停下,脑中浮现一个令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想。
……
景姵说:“因为这是必然的走向。”
安静的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景姵,看她要坦诚出什么来,她为什么要放任,甚至可以说是设计出眼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