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送走了闻喜县的县丞,便给自己倒上一碗酒水,痛快地喝下一杯。
每一次喝酒总会放一些空酒碗,他先是自饮自酌,自言自语良久之后,便将这些碗中的酒水全部喝下。
在裴宣机的心中一直藏着事,那是自己半辈子碌碌无为,见到了骊山县侯,之后开始了推翻世家的大业,达六年之久,死了很多很多人。
这些人有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背叛。
也有一往无前,甘愿为其死的壮士。
也有一腔热血,挥刀而去的年轻人。
裴宣机举着酒碗道:“诸位,不负期望,骊山县侯与天可汗没有背叛我们,世家倒了,科举大兴,你们没有白死。”
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说着奇怪的话。
裴宣机的妻是个很寻常的农家女子,她已经习惯了丈夫每年做出的这个举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宣机的支教事业很顺利,但也有不顺利的时候,他有一个学生叫做来俊臣。
这个叫来俊臣的学生,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慌慌张张跑来,“老师,外面来了一队官兵。”
裴宣机年过四十了,妻子刚刚生了一个孩子,正值不惑之年,也是一个男子最沉稳的时候。
听到学生的话语,裴宣机道:“俊臣呐,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来俊臣道:“我没有。”
裴宣机接着道:“你应该多向李游道学学,你看看他读书多么用功。”
“老师,读书就一定会出人头地吗?”
听到这个问题学生的回答,裴宣机欲言又止,只好道:“大概吧……”
裴宣机心中有了些许动摇,继续道“你若是不读书,多半是不会有出息的。”
“为何?”
裴宣机放下了酒碗,双手放在膝盖上,耐心教导道:“不读书不知礼义廉耻。”
来俊臣又道:“那老师为何会觉得学生做了坏事?”
“官兵来了,你在心虚什么?”
“学生……”
裴宣机又道:“趁着官兵还没来抓你之前,你且说说你犯了什么事,老夫看看能否搭救你。”
来俊臣回道:“学生将官府的文书丢了。”
裴宣机又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告知县丞便好,让他再重新写一份文书,那县丞会给老夫几分薄面的。”
“不过……学生栽赃给了县里的主簿。”
“嘶……”
裴宣机倒吸一口凉气,便又觉得这个孩子能够诚实相告,也不是没有救,便开始教导起来。
来河东的官兵并不是朝中来的,而是从幽州来。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晋王李治以及此番回长安城准备来年科举的狄仁杰。
狄仁杰道:“晋王殿下,莫要打扰,在下要是科举不能及第,那刑部尚书刘德威会打死我的。”
李治没了兴致,坐在车辕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关中治理多年,到了河东地界依旧看不到变化,若是到了骊山,肯定又是另外一个面貌。
出来两年了,从幽州到了河东地界,已经是关中的冬季,等到了长安城,说不定已开始下雪了。
两年时光过得很快,快得有点意犹未尽。
李治心中牵挂父皇与母后,此刻也是归乡心切。
出来游历之后,李治与狄仁杰见识了很多,不过有身份和官兵的庇佑。
这一次游历很顺利,一路上遇不上什么挫折。
闻喜县的县丞亲自来迎接,将晋王殿下一行人迎入了官衙。
李治刚坐定,就见到了一个男子领着一个孩子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