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金马奖,比往年的报名时间延后了两个月,让自梳也赶上了报名的尾声。让安宁和李绮红分别以女主和女配入围金马,安宁更因为之前一部食神得以两部入围最佳女主提名,而最大的竞争对手则是张漫玉的宋家皇朝。不过看到提名名单时,安宁想的却不是紧张不紧张的问题,一张提名名单,两个入围艺人,陈叔芬固然高兴,入围最佳男主的哥哥却更是兴奋。之前有很多人都盛赞梁潮伟的演技,而对他在青光乍泄中的表现有所质疑,更有人直指那纯是本色表演,但这次金马,却只有哥哥一人入围,梁潮伟并未入围,由此可见组委会是肯定了他的演技,甚至可以说是认为他的表现已经胜过梁潮伟。安宁不以为然,可看到哥哥兴奋的样子却不好多说什么。虽然对97年34届的金马奖记忆不深,甚至连一向资讯发达的网络时代都很难找到这次金马奖的视频,可安宁从一个资深容迷那里听说过,这次的金马奖对哥哥而言是一个很不好的经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污辱,就同霸王别姬一样,是金马带给容迷的一大遗憾。可以说安宁是从心底里不愿意哥哥出席这次的金马奖,可是以她的立场,却没办法说出什么反对意见,想想,觉得能入围金马是件好事,至少能够陪着哥哥,就象哥哥陪着她一样。虽然心里下定决心,可到了12月临近赴台的前一天,小乖却因为重感冒而高烧不退,无奈之下,只有推迟行程。等到小乖烧退后才立刻坐飞机赶赴台湾,而这时,已经是颁奖典礼的当天下午。可能因为大批记者都赶到会场,留守在酒店的记者只有小猫两三只,看到安宁立刻像嗅到花香的蜜蜂一样围了上来。“安小姐,你这次这么晚才到台湾,是不是有什么事才没有出席昨晚的宴会呢?”“对不起啊,有些私人原因可不可以先让我上去,要不然可能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安宁微笑着,一心只想快点回到酒店预留的房间。却突然听到记者群里有人嘀咕:“都是说私人原因,昨天张国容也说是因为身体欠佳,谁不知道他是因为和评审吵翻了呢!”脚步一顿,安宁转过身去,看着低着头的记者,笑盈盈地问道:“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愕然抬头,看到安宁和几个同行都盯着自己,那个年轻的记者摸了摸头,干咳了两声“安小姐是不是也因为评审歧视同性恋电影才没有参加宴会的呢?你今次入围的角色和哥哥好像啊!”“是啊,安小姐对评审们的说法有什么看法呢?哥哥本来就是同志,自然演得好,那你呢?觉得演一个同性恋者有没有什么困难呢?”静默着,安宁突然笑起来,虽然脸上笑容如花,可声音却是极冷。“真的好好笑,我都不知道那些评审说了什么,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几位记者告诉我一下”“同性恋演同性恋当然演得好了!”刚开始说话的记者一句话冒出来,却被人捅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安宁的脸色的确是越来越难看。“我觉得,”轻舒了一口气,安宁缓缓道:“这位评审说的话真的好奇怪,如果照他这样说的等方面,他那个异性恋者就一定能演得好一个异性恋喽!我真的很期待在银幕上看到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了。”胸口发闷,连咽喉都堵得慌,可安宁仍然笑了一声。“电影是电影,演员是演员,我不知道以评审的专业素质为什么居然会人戏不分。我看,他可能需要去看看医生”抬起手,她笑着指了指头。分明是在说刻薄的语言,可脸上却笑颜如花。“啊,也不能完全怪他,我想是哥哥的演技太高明了,所以才让评审误会电影里的那个就是他本人。可其实,每一个接触过哥哥的人都不会误会他就是电影里的那个人啊,一个人演技好也是种错啊!”笑盈盈地说完一席话,完全不去考虑记者会用她这番话如何大做文章,安宁以最快的速度妆扮一新,仿佛是去赴一个战场,高仰着头。夜幕初降,天还未完全黑透,可会场内外却已经陷入一片热情的海洋,无心与星光大道两旁的粉丝们交流,安宁眼尖地瞥到刚刚从前面签名台上走上另一条通往会场的星光大道的人影,正是哥哥。心里一急,快步走过去,在站在签名台上的记者迎上前时匆匆道了句“对不起”就拐了进去。身后,是记者尴尬的声音:“看来,安宁今天真的很匆忙啊。”追上几步,就看见哥哥正被两名主持人采访。那个女主持正问道:“哥哥,接连两届入围金马最佳男主啊!这次是青光乍泄上次是霸王别姬”“我更正下,”虽然没有看到哥哥的脸,可听声音却觉出哥哥的情绪不是很好“霸王别姬没有入围。”抿了下唇,安宁几步走上去,有些不礼貌地挤开那个女主持,挽住了哥哥的手臂,斜睨着女主持有些惊讶的表情,她只微笑道:“你没有做好功课哦!这样子做主持人可是不合格的”言笔晏晏,可其实她心里却忍不住怀疑,这女人到底是真的没做好功课就来登台还是故意有所指来制造噱头。虽然没有想到安宁说话居然会这么不客气,女主持讷讷地笑道:“安小姐”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转过头对着对她皱眉的哥哥笑道:“答应了我一定要一起走红毯的,怎么可能不等我呢?”说完,便挽着哥向前走去。“这是现场直播的。”扭头看她,张国容不满地嗔道“你还要不要形象啦!”“直播就直播啦!谁在乎。”负气地说着,一转头看到哥哥不赞同的表情,安宁很识时务地认错:“我知道自己错了。”悄悄吐了下舌头,她道:“要不要再回去重走一次?”“金马的星光大道是你家客厅吗?”张国容瞥她一眼,可脸上却现出今晚的一个微笑“小乖怎么样?”“好了,”安宁眼睛一转,突然道:“他要我告诉你,回香港一定要带礼物的。”“啊,礼物呀!”果然把心思转到小乖的要求上,张国容支着下巴努力想着要买什么礼物才好,却觉安宁轻轻碰了他一下,抬起头,看着安宁靠近的脸,他有些奇怪地眨了下眼。“我们现在去买礼物吧!”“你又搞什么鬼?”失笑出声,张国容敲着她的头“不要总是想什么就是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怎么能那么任性呢?”“就当我任性好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沉默下来,张国容望着安宁认真的表情,低了下头,然后抬起头微微一笑“别傻了,我答应了今晚做颁奖嘉宾的。”“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发愁好了,不关我们的事。”拉着哥哥,安宁低语“就当陪我,偶尔也让自己任性一次好了。”“任性?就好像何宝荣”垂首低语,张国容抬起头,温柔地理顺安宁耳边的乱发“不可以!如果那样做的话,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不是张国容了。”是啊!从不曾任性的哥,做事有分寸的哥哥,会顾虑别人感受的哥哥,温柔的哥哥唯一的任性却是让所有人心碎的残忍默默地望着转身向前的哥哥,安宁眨了下眼,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却不再说话。哥哥,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请让我陪着你当站在舞台上的秦汗说出那一句“男人爱男人的戏我可演不来”时,安宁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那一刹那,哥的表情是她从未的冷漠,眼神有引起冷有些空又仿佛是洞悉一切的淡漠。可能再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金马组委会的意图了,一方面要借着哥哥来搞个大噱头,一方面却又一次接一次地给他难堪。就算是一直以绅士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哥哥,也无法虚饰出风轻云淡的和谐。这样的表情,让安宁既痛又怕,握着哥哥的手力量不自觉地大了些。
有所觉地转过头,哥哥望着她的眼神渐渐转暖,原本冷峻的表情现出一抹笑意。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台上的秦汗念出谢君毫的名字,哥哥拍了下安宁的手,在她放开手后站起身轻轻抱了下谢君毫,松了一口气,安宁也笑着抱了抱谢君毫,虽然不喜欢金马的作为,但对谢君毫获奖却还是衷心地开心,虽然私心里总还免不了一丝酸。转过头,看着哥哥温和的笑脸,安宁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侧了下脸,看看安宁的脸,张国容略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因为哥哥的事情在前,安宁几乎已经预知了结果,脸上也就淡淡的,既不期盼也不沮丧。不过看到哥哥微笑着站在台上,绅士地拥住穿了十厘米高跟鞋比他高出一截的妇嘉宾西格尼韦弗,来个亲密接触的吻时,安宁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的风度翩翩,这样的不卑不亢,这样的泰然自若,为来自好莱坞的西格尼翻译,帮着她调麦克风,带着那样温然的笑容,全看不出是刚刚被人奚落过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哥哥最令人着迷的原因之一吧?!待哥哥和张漫玉携手走回嘉宾席后,安宁悄声道:“怎么样?现在已经完成你的颁奖任务了,要不要陪我任性一次呢?”转头看她,有些惊讶她还没有打消刚才的那个念头,但立刻,张国容便笑起来,伸出手握着安宁的手,皮皮地眨了下眼睛,弯下腰拉着她顺着过道溜了出去。隐约听到身边不知是谁在用粤语低声问他们去哪里,却无暇回头去看。两个手牵着手溜出会场,目光一对,大笑出声。却立刻又掩住嘴,齐齐地“嘘”了一声。避开守在会场外面的粉丝们,两个人像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出去,在路边拦住一辆计程车,上了车才大笑着拍手庆祝。“那个,是张国容和安宁?!”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两人一转头,对上回头瞪着他们的司机,安宁一笑,还没说话,哥哥已经笑眯眯地道:“你也觉得相似吧?有好多人都说我们像的!”司机先生眨巴着,明显的不相信,而安宁看着哥哥睁眼说瞎话却依然可以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忍着笑,道:“麻烦你先开车啊!师傅。”车子开出一段路,安宁才放下心,倒在座位上,看着司机一个劲地回头看他们,忍不住说道:“安全一啊!”就连哥哥也笑起来“不要看了,刚才是我开玩笑的。”这话一说出口,司机也乐了,忙抓紧机会先定下一会要给他签名照,才转过头去盯着前面的路“两位想去哪里啊?”“去哪里?”沉吟着,张国容转向安宁,用眼神询问她到底要去哪里。去哪里?没想过耶!安宁忽闪着睫毛,不太淑女地摸了摸肚子“我饿了。”赶得太急,根本就没时间吃晚饭呢!“饿了!”突然坐直身,张国容扳着前排座位的椅背,有些兴奋地对司机道:“司机先生,送我们去信义路啊!”“鼎泰丰包子是吧?”显然是经常送客人去的,司机先生答应过后还顺便介绍起这间台湾最有名的包子店。而哥哥也听得有滋有味似的,只是在他说完后和安宁道:“我上次吃过,真的很美味。”让意犹未尽的司机尴尬地收声。所幸下车时两人应司机的请求一连签了五份签名,才让司机先生露出笑容。鼎泰丰的小笼包,在台北是很有名气的,在93年时还被评为“世界十大美食餐厅”几次到台北,匆匆来去,安宁还真没有特意来品尝过。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却仍有不少,走进店里,先看到就是那面透明的大玻璃。鼎泰丰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工作的包子师傅工作的情况,显然店家对自己店里的卫生很有信心。在迎客的服务生看到两个人,先是怔了一下,虽然仍然掩不住兴奋之色,却还是很有礼貌地把他们让到里面的座位,一路上,尖叫声和拍照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挤过来索要签名,要合照,却被特意走过来的几个服务生一一挡下,显然这间店来的明星大腕不少,连服务生都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场面。小而精巧的雅座,隔开了外面的喧闹,安宁打开菜谱,不禁挑起眉毛,毫不掩饰地道:“这是我见过最贵的包子。”“物有所值嘛!”哥哥轻笑着“这里的蟹黄汤包最有名。”“对不起,我们的汤包只在周六周日的上午9点到10点供应。”在一旁亲自服务的店长低声说了一句。安宁抿嘴偷笑,用菜谱掩住弯起的眼角,促狭地冲着哥哥挤了挤眼。咳了一声,哥哥也不再强求,只要了蟹粉小笼包,鲜肉包,又要了元盅鸡汤,油豆腐细丝等。等店长一出去,先就霸道地瞪住安宁的脸“很好笑吗?”“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憋着笑,安宁低下头去,眼角一挑,瞥见哥哥脸上还未消失的笑容,便大声笑了起来。果然是像哥哥说的一样,鼎泰丰的包子是物有所值。光是看送上来的姜醋里那个细如发丝的姜丝就够感叹了。小笼包的皮是透明的,仿佛你伸出筷子一夹它就会破掉,柔软的皮,浓浓的汤汁,每一口都是绝世美味。半眯着眼,感慨着,却见哥哥一直往外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安宁也没说话,看他一直点着脚,终于忍耐不住地跳起身喊经理,一半恳求一半热切地看着他道:“可不可以让我进厨房学习一下啊!”“噗”不只安宁几乎呛到,就连看起来稳重的店长也忍不住讶异。抵抗不住哥哥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哥哥进了厨房,安宁也借光参观。厨房里十几个师傅忙得热火朝天,甚至没人看他们一眼,还是店长在一旁请人指点了两句,让哥哥接近擀皮的面案。没有离得太远,安宁看着哥哥有模有样的学着人家擀皮,不时弄些面粉作扑面撒在案上,却弄得黑色的礼服上全是面粉,连在旁边的师傅都忍不住发笑,不禁大笑,一个不留神,就被哥哥扬手丢过来的面粉砸个满脸开花。“你”抹去脸上的面粉,安宁板起脸,刚想回敬,却被哥哥一张孩子一样灿烂的笑脸眩花了眼。刚进厨房不到两分钟,两个人就被沉着一张脸的店长请出厨房。“都是你啦!如果不是你笑”张国容笑着报怨,还没报怨完,安宁已经凑近,手指一抹,从脸上抹下来的面粉糊花了一张如玉容颜。“真是”嗔着,一抬头,正巧有一个客人走进门来。哥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个鞠躬,就道:“欢迎光临!”客人刚轻轻嗯了一声,哥哥一个抬头,抹上面粉的脸吓得那人一声大叫,几乎跌倒,他们身后的店长脸更阴沉,一叠声地道着歉还不忘拿眼瞪他们。看着哥哥一脸难为情地抬头去摸头,却忘了手上还有面粉,一头乌发都成了花白色,安宁再也撑不住,捧腹大笑,指着哥哥,直笑得弯下腰去。哥哥扭头瞪她,低声咕哝着,可一抿唇,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飞扬,冲散安宁心中最后一丝阴云88三卷影后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