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方柏心情颇为复杂,想不到碰上这种糟心事。
就算没钱,宁愿乞讨,也不要向他伯母家借钱。
复读的事,自己得努力点,要不考得不好,又被人家讽刺一回,还影响自己上学计划。
有些亲戚,可不希望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你若过得不好,巴不得多踩你一脚,落井下石,更别提帮你。
活了那么多年,方柏对这种事看得比较淡。
对他来说,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生活是自己的,并不是过给别人看。
但实际上,他还有家人,避免不了世俗,自己过得不好父母就被人笑话,被人看不起。
将近六点钟时,方柏和母亲回到家里,父亲也刚从外面回来,说村里的猪肉不新鲜了,跑到镇上去买了半斤猪肉。
方柏闻言,想不到父亲为了买半斤猪肉,来回走了几十分钟的路,一股辛酸味涌进心头。
快要炒菜的时候,方石走出厨房,递给方柏一个5oo毫升装的空酒瓶和一块钱:“阿柏,家里没酱油了,盐也快用光了,到村小卖部打斤酱油和一包细盐。”
“好勒。”
方柏愣了一下,笑呵呵接过空瓶子和钱,往印象中的小卖部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如果不是看酒瓶上还有一丁点酱油,他都不记得是打酱油还是打醋了。
小卖部在村中位置,走了几分钟才到。
瓦房盖的小卖部,屋内可卖的商品仅有二三十样,全是家庭生活用品,从镇上供销社进货卖的。
“三公,打一斤酱油。”
方柏把瓶子放在柜台上,向坐在长板凳上的一个年龄六十多的秃头老人喊道。
村里年轻一辈都是这么称呼这老人,与方柏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好噶。”
散装酱油放在大瓦缸里,三公笑呵呵打开瓦缸盖子,一股酱香味飘荡在屋里。
然后打开空酒瓶盖子,用竹提子把酱油从缸里舀出来,再通过漏斗把酱油倒到空瓶子中,一提就是一斤,差不多装满空瓶子。
方柏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斤,反正三公不可能称的,一斤只是本地叫法,你说打一瓶,人家还是给你装一提。
你要是说买九两,纯粹是找茬。
他打酱油的一会儿,在店里闲聊的几个村民往他手上多看了几眼,方柏也理解,如果是别人受伤,他也会好奇心多眼几眼。
一斤酱油要五毛钱,方柏付完钱提着一瓶酱油,刚走出小卖部几步,还真忘记买盐了,又走回店里买了一袋盐。
他还记得以前,父母让他到店里买生活用品,出门前都要叮嘱他两三次,结果他回到家里还是买漏了,经常跑两趟路。
方柏走回小卖部时,就听到店里的村民在议论他的手,基本是说他往后赚钱难,要打一辈子光棍,甚至有人说他家人怎么样怎么样。
看到方柏返回买盐,还被他听见了,刚刚还高谈阔论地村民们尴尬地互相看看,没再吭声。
“我们讲的也是事实,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年轻人要大度。”一口黄牙的老头子卷起土烟,跷着二郎腿,似笑非笑。
“咳,你说的哪里话呀,你老光棍都几十年了,多年积蓄娶的媳妇跟人跑了,养了十多年的孩子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比起你,咱还介意啥呀。”
方柏边笑边说买好盐,人畜无害向这老七公说,“我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如果只是说他,方柏也不至于生气,但评到他家人去,他就不客气了,况且不是同一个大队的村民,前世这老头可没少咒他。
呵呵,
真爱踩着人家伤口上撒盐,他就敢在对方疮口上泼硫酸!
有仇,当场就报。
过夜,那都变馊了。
“诶,你这小兔崽子骂人咧,真没教养,你爸妈咋个教你的。”老七公立马粗了脖颈子,红了眼,一副要冲上来打方栢!
“老七公,人老了要大度,不要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哈,况且我讲的也是事实。”
方柏说完后,赶紧离开小卖部,要不然这个一口黄牙的老头子喷他一脸口水,晚上哪还有胃口吃饭,吃亏的还是他。
“算了算了,老七,他说的也是事实,别跟小辈见识。”屋里一些人拉住老头,免得他真跑去打人,一些人也幸灾乐祸嘲笑他。
那头子听到方柏这么骂他,又被屋里的笑他,感觉很没面子,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拖鞋往走到门口的方柏扔去。
只是,方柏有灵性地屁股一扭,鞋子蹦跳了几下,最终翻滚插到一堆牛粪上,气得老头子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走在回家路上的方柏,一想到那老头子的生气模样,像个小孩一样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