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被一条大蛇缠着脖颈,沉入水中。
身体下沉,如坠深渊。
她哭着醒过来,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前方。
“没事儿啊,没事儿,妈妈在。”
床边,白帆抱着女儿着抖的身体,一双眼肿如核桃,脸上满是泪痕。
钟正钦看不下去。
深吸口气,转身出门,点上了戒了几十年的烟。
两人得到消息,坐了最早的一班航班过来。
看到这样的钟吟,心几乎都快碎了。
顾清看着,低头抹了抹眼泪。
“那个畜生。”套房外,她和白帆低语,“现在脑震荡加多处骨折,没几个月爬不起来。”
白帆握紧她的手。她也不傻,冯世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冯家不可能不追究,易忱一定有大麻烦。
但依照冯家在京市的背景,饶是她,也没法替女儿讨回公道。白帆张扬一辈子,头一次感到这般无力。
“那小忱呢?”她哑声,“小忱他怎么办?”
早上警方就来将易忱带走了,说是做笔录,但现在还没放出来。
“还在和冯家谈判。”顾清脸色也不好。
法律上算得上正当防卫,但冯家咄咄逼人,利用特权为非作歹。
现在全家都在想办法,如果实在僵持不下,基本就要请易鸿易司令出面处理了。
白帆头靠在顾清肩膀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顾清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叹口气:“别这么想,他保护吟吟是应该的。”
“是他自己做事太没轻没重,才闯下这么大祸。”
得知易忱被拘留时,钟吟打碎了手中的碗。
“顾阿姨,我去做证人,我去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她焦急地说,“可以吗?让警察来问我。”
冯家公安系统有人,关人放人都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卡着不放,不过是谈判没谈妥罢了。
“吟吟,没事儿。”但这话顾清没告诉她,勉力笑着,“就是做做笔录,今晚就能出来,我说的。”
下午,易鸿出面,亲自登门去冯家拜访。
傍晚,易忱被拘留所放了出来。他还穿着昨天那套湿了又干的衣服,头也乱糟糟的,嘴角还有被打出的淤青。
怎一个潦草模样。易池简直没眼看,深吸口气说:“从这里面出来,整个易家脸都给你丢光了。”
易忱不言不语地坐上副驾,头往后一仰,疲惫地闭上眼睛。
易池气还没消,关门上车
,边开车边骂:“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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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出生天的东西,回去看爸怎么收拾你。”
这话易忱从小到大听得多了。
耷拉着眼皮,懒得理。
易池踩油门加。
“去哪儿。”
“回家。”易池没好气。
易忱:“我要去酒店。”
“去个屁。”易池骂出声,“先回家,好好和爷爷认个错。”
一直到晚上,钟吟的精神才好一些,烧退了,脸上也只留一个淡淡的印子。
白帆几乎是一步不离地看着她。
“你还想去那个什么柠檬TV?!”得知她的想法,白帆简直不可思议,“囡囡,我怎么可能还放心你去那个地方?”
她心底早已经做了决定。
这条路她不想再让女儿走下去了,等毕业,就让她回沪市,或者当个老师,或者做个公务员,反正必须看在眼皮子身边。
于女孩子而言,漂亮可能是优势,更可能是招来厄运的杀器。送走一个冯世杰,后面不知还有多少个王世杰,李世杰。
“妈妈。”钟吟嘴唇干裂着,嗓音很轻,但倔强到了骨子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我已经走了这么多步了。失声都打不倒我,冯世杰更不能,没有什么能打倒我。”
“别说他昨天没有得逞,就是得逞了,我也——”
她的嘴唇被白帆捂住,后者惊魂未定:“瞎说什么!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