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把金疙瘩扔进小瓶子,再倒出来时就变成了两个,他掂了掂,咧嘴一笑。
多谢包图大哥给的“种子”,咱才有如此丰硕的“收成”嘛!
等回到二马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老曹和老张盘腿坐在炕上,数着剩下的四百多块钱,脸上的肉抽抽了一下,抓起烟袋又咕嘟咕嘟抽起来。
“可喜可贺啊老曹同志,咱们队的饥荒又多了五百!”张子义抻了个懒腰,自嘲似的笑了笑,“虱子多不咬人,饥荒多不愁人,庆祝一下呗?”
老曹撩起眼皮乜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说咋整,这是咱们老辈欠人家的情!”
“那对,要是没他们祖上伸手帮忙,咱们老祖宗早饿死在这片山林里了!”老张坐起来,扯过账本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咱们队穷得掉腰子,要不是你这些年精打细算,现在饥荒那可海了去了。”
“你别跟我扯哩哏楞,我问你件事,你说建平说的那个招能行不?”老曹磕了磕烟灰,问张子义,张子义咧嘴一笑,“行,咋不行呢,谁家过年还不置办个年货啥的,再穷也得过年啊!”
“我不是说年货的事,我是说赶集……”老曹踹了他一脚,“王八犊子你把鞋穿上,骚了吧唧的味儿……”
“操!你又装干净人了!”张子义在袜子上摸了两把,凑到他鼻子下,“闻闻,多鲜灵……”
“滚犊子!”老曹抄起王主任赔给他的铜烟袋锅砸下去,张子义嘿嘿笑着抽回手,在棉大衣上蹭了两下手,“说正事,自打咱们这有屯子以来,赶集就没停过,从前年开始不知道抽啥风,虎的就不让人赶集了,连买个笸箩都费劲,这不是瞎扯淡吗?”
“你懂啥,不让赶集,那是怕这帮人搞尾巴……”老曹扯过大茶缸子喝了一口,“建平说得对,恢复年集这事单凭咱俩肯定搞不定,得让供销社牵头……”
俩人正唠着,孙建平推门进来,从兜里掏出那块沉甸甸的金疙瘩,咣当一声扔到炕上,“叔,包图大哥临走时给我的,你们收着吧!”
“哎我操,包图这老小子,真他么讲究!”张子义一把抢过来,用牙齿咬了一下,看看上面明显的俩牙印,咧嘴笑起来。
“人家宝力德老爷子是真不差事。”老曹一把抢过来,“稀罕稀罕得了,咋的你想要啊?”
“建平你听听,你曹叔说的那是人话不?还我想要,我稀得要这玩意?早年间我过手的金子海了去了!”张子义刚说到这,脑瓜子就挨了一烟袋锅子,“净他么胡咧咧!”
张子义揉揉按脑袋,孙建平忍不住笑起来,老曹白了他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让孩子们笑话!建平你坐下,说说你上次出的那个招呗!”
“等傍黑天再说吧,我得去做饭了,大哥大嫂回娘家了……”
孙建平把睡着的小伍月放在炕头,扯过一个满是补丁的小被子给她盖上,自己一转身进了厨房。
老曹磕了磕烟灰,扭头看了一眼在厨下忙活的小伙子,叹了口气。
晚饭还是窝窝头,倒是有了一样主菜:用包图他们送来的牛肉干炒的小咸菜,摆在桌子正中,老曹夹起来尝了一口,满意点点头,“甭管啥菜,沾上点肉星这味就差不了!”
“曹叔这玩意是这么吃的……”孙建平把窝头掰开,夹了一筷头牛肉炒咸菜放进去,然后再把窝头合上,咬上一口,把俩孩子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哥哥好聪明啊!
“我也试试!”小兴文有样学样,咬上一口,咸菜的脆爽加上牛肉干的味道,香得小家伙竖起大拇指!
真好吃!
“唉!”
想起又欠了一堆饥荒,老曹就愁得吃不下饭。
“叔您也不用闹心,只要按照我的办法,肯定能成。”孙建平信心满满,老曹苦笑一声,“供销社那头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