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张写着颜珍姓名,以及生辰八字的黄纸。
‘啧’了一声,虞妗妗抬眸看向对面的夫妻:“颜珍人还没死,连阴碑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又抄起桌上的银瓶。
拨开盖子的瞬间,只听‘啵’的一声响,灰色的煞气便喷涌而出。
虞妗妗提前闭气,只觉得手指和下颌皮肤微刺,并没有其他不适感,旁边的李毅面色就凝重多了。
她瞳孔收缩,变得又细又尖,凝聚的目力穿透了不透明的瓶身,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银瓶中大半是黑色的积水。
水里浸泡着一个蜷缩的、皱巴巴的东西,像一只光溜溜的小老鼠。
“尸胎。”虞妗妗移开视线,神情有些嫌恶:“人类胚胎的残骸。”
李毅猛然拍案,怒目而视:“袁友谊,颜壮,尸胎这种玩意儿你们都敢碰?!这些脏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养出邪物,到时候真出了大事,你们哭都来不及。”
“东西从哪里搞来的?”
袁友谊慌了神:“怎么会呢?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妈不是说让我们拜的是送子观音吗?”
她偏头去看丈夫,语气焦急地质问。
十几年的夫妻彼此间再熟悉不过。
一看颜壮那个心虚的表情,她立刻意识到丈夫是知情的。
“颜壮你都知道?你瞒
着我?”她腹部的钝痛感愈强烈,很快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死死用手掌捂住:
“你和你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毅适时出声:“还有什么隐瞒,我劝你们老实交代,还有减刑的可能。”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袁友谊绷不住了,“我婆婆只说让我按时吃药,每天诚心向菩萨祷告,就能得偿所愿。”
“你知道自己在吃什么药么。”虞妗妗冷不丁开口问道。
袁友谊神情难为情,犹豫片刻后还是点点头:“知道…”
她喝的药里,主要是紫河车,也就是婴儿出生时从孕妇肚子里带出来的胎盘。
紫河车其实算是一种中药,但能作为中药坊里的药品,都是反复清洗、晒干、处理干净的产物。
袁友谊平日里烹煮的却是血淋淋的、未经处理过的胎盘,而且都是男婴的胎盘。
她听说这种东西很难弄,而且管控得严格。
也不知道婆婆到底是哪里来的门路,隔二岔五就邮递冷链,把一团团看着像刚从孕妇体内剥落的胎盘送到家门,送到她手里。
颜母说,就是要这种最新鲜的胎盘,还带着男娃娃的精气血,才有用。
故而袁友谊每次就算犯恶心,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血物分割成几份,放到药锅里煮。
沸腾的滚水把软肉煮熟,将里面的血水榨干,导致药汤无比血腥难以下咽。
最开始她几乎是一边喝一边吐。
加上冰箱再怎么制冷,胎盘这种东西也很难保存。
分割到后面的日子烹煮的‘药引’,还会多添几分酸臭,更是能把喝的人逼疯。
除此之外颜母隔二差五还要寄来鸡蛋,让袁友谊一天必须吃一个。
对方在电话那头得意洋洋:“这些鸡蛋都是用童子尿泡过的,阳气可足了,你身体败坏了就得多吃点,以后生下来的乖孙阳气才足!”
说实话,很多时候袁友谊真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无论是胎盘还是童子尿她都倍感恶心。
可她没办法。
为了生男孩儿,也为了讨好颜壮和公婆,她必须这么做。
至于女儿颜珍每天喝的药,也是颜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每次她会把那些煮熟的紫河车捞出来,晾干后用刀背拍成泥,或者剁得碎碎的,连同颜母寄来的一些粉末再煮一碗药水。
这部分混着紫河车碎屑的浓稠药物,就是颜珍的。
虞妗妗心里已经有了推断,冷声说道:
“先,你婆婆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这个刚成型的死胎,把它放置在神龛中,日日夜夜和你们夫妻二人共处,并且让你不间断地喝胎盘等物浸泡后的药液,是为了在你身体里‘种形’。”
什么样的灵魂怨气重、最容易变成鬼逗留人间?
除却生前受的委屈过分严重的人,就属死婴的怨气最重。
只要想想地府转世投胎的名额有多么紧俏,便能理解。
很多灵魂可能等待了十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等来了投生为人的机会,却还没诞生便再次死亡。
这种死胎灵智懵懂,拿去稍加引导炼制,用来养小鬼、作魇术蚩术等等阴邪之事,简直一下一个准。
东南亚地区的尸牌尸鬼,有过五成都是用死胎尸体制成。
流掉的死胎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让婴灵的怨魂附着在上面久久不散,越养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