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是懒得涉世,不是愚钝。
相反能修至如今的道行,她的感应力只会比旁人更加敏锐,更能洞察真谛。
虞衡话里话外,看似在为苗小娟考虑。
实则充满了对亲生姐姐的贬低,以及希望她能妥协、不要再针对虞舒月的劝阻。
明明苗小娟才是虞家亲生,凭什么要她当养女?
无论身世揭穿虞家会不会陷入舆论漩涡,虞舒月有什么后果,又和仅仅想要一个真相的苗小娟有什么关系?
虞衡口口声声说希望一家人好好相处。
可从始至终,对苗小娟来说虞舒月都不是家人,而是加害者。
是仇人。
他当成家人的不是苗小娟,只有那对父母和虞舒月罢了。
他的规划考虑到了父母的颜面,考虑到了如何不会损害虞舒月的声名,偏偏没有想过苗小娟这个亲姐姐会委曲求全。
或者说虞衡清楚这一切,但权衡利弊之后,苗小娟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在虞妗妗看来,虞舒月固然有野心、手段也够歹毒;
可虞衡这种蠢而不自知,自私软弱自以为是,却不承认的蠢货,才最让她接受无能。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锋利刺眼,就像在看一坨路边风干的狗屎,虞衡头一次现一个人的目光和嫌恶,还能如此具象化。
虞衡难以接受。
尤其他内心本已被自己粉饰过、美化过的说辞,让虞妗妗一针戳破,他更是难堪。
虞妗妗没说错。
查到苗家过往之后,虞衡纠结再三还是找到了虞舒月,把信息都摊开来,质问她:
“姐,苗家人那么过分,你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去年你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到一点信息吗?”
如果她都知情、知道苗小娟在受什么样的苦楚,为何一句都没有提及。
反而在自己说给苗家一笔钱打他们的时候,默许自己误会苗小娟和那家人的关系……
虞舒月像是被吓到了,很快眼眶红了:“阿衡,你…怀疑我?”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提问,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落泪,忏悔,反复说自己对不起虞家和苗小娟。
这一次虞衡的脑袋无比清醒。
姐姐的眼泪并不会再让他气血冲脑,失去理智,反而让他浑身冷。
他第一次在虞舒月温柔端庄的皮囊下,看到了对方内里的不堪品质。
也是,出生在虞家这种家庭,怎么可能养出真正纯白的兔子?
但虞衡没有再追问,或者说他不敢问。
他眼里的姐姐是整个家中、是过去十几年里对他最好的人,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坏毛病。
他害怕打破了表象之后,水面之下的实情自己接受不了。
怕十几年的姐弟感情分崩离析。
更怕这件事若是真的有虞舒月插手,她会身败名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虞衡攥紧的拳头轻颤,没有继续追问:“姐,你说你不知情,我就信你。”
“我会去和苗小娟谈,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以后……你也能把她当一家人。”
虞舒月眉头轻蹙,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然了阿衡。”
“她是爸妈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姐妹。”
虞衡并不知道,他扭头离开的一瞬间,身后泪眼朦胧的女生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久久盯着他的背影。
此刻站在小院门口,巨大的羞恼让他脸颊烧红。
苗小娟那是什么神情?
她凭什么看垃圾一样看着自己?
虞衡情绪上头口不择言:“你装起高尚来了,你贫贱不移你来南城做什么?你不攀附权贵你会扒上齐澜?”
他死死扣着门板,抬手就要指着门内的虞妗妗:
“我都没嫌弃你和这种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厮混……呃啊!”
指尖抬起的瞬间,忍无可忍的祝檀湘直接伸手制止。
他宽大的手掌攥住对方的手指和手腕,便往后一掰,手筋和韧带的撕扯酸痛顿时令虞衡脸色一白,失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