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着吧。”贺时舟心情很好,“以后有时间让你慢慢还。”
堵塞的车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高峰期即将落下帷幕。
“我还有事,先回家了。”贺时舟柔声道,“回来再联系你。”
…
下车后,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从车子驶入贺家的住宅区后,某位少爷的脸色便直转急下,从方才罕见的温柔疼惜直接降到了见鬼要命。
那铁青的程度,跟服了毒差不多。
司机追剧追了全程,将贺时舟的脸色变化跟时间线对应得明明白白,现在对到这儿,他反而还松了日气。
脸臭是臭了点,但这才跟平日里的小少爷如出一辙,刚才车上那昙花一现的温柔,反而给人一种阴间的错觉。
想到这,司机缓过神来,业务能力愈发熟练:“小少爷,夫人在客厅等您。”
贺时舟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淡淡道:“我知道。”
司机见他不想多说,于是立马闭嘴装哑,只伸出一只手做引导工作。
贺时舟顺着手指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去。
…
江如意一如既往地瘫在沙发上,做足了贵太太的姿态。
旁边有一位专门为她按摩的技师,这会儿见贺时舟回来,立马颔首鞠了个躬,匆忙退下。
感受到力道的抽离,江如意这才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不过表情还是绷得很紧,因为她脸上还敷着一张面膜。
江如意微微虚起眼,看清楚视野中的少年后,这才不咸不淡地说:“还知道回来?”
一开日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贺时舟习惯了她不好好说话的癖好,因此没啥反应,只是公事公办地应了一句:“你让我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他并不想回来。
“哦,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面子?”江如意反问。
贺时舟却单刀直入:“所以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他一问完,就见江如意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过了良久,女人才从沙发上缓缓直起身,微抬下巴,傲慢地伸直脖颈:“我说时舟,你现在连基本的问候都懒得聊了?”
贺时舟舌尖顶着腮帮子,看起来不是很想理会这些莫须有的问罪。
“行吧,我看你叛逆期要叛逆到什么时候。”江如意冷哼。
“叛逆期?”贺时舟忽然笑了。
江如意警觉地问:“你笑什么?有什么不对?”
“行。”贺时舟懒得跟她扯,“你觉得对就对。”
江如意拧眉,只觉他这说话的方式愈发挑衅,有一种要骑到自已头上来了的既视感。
这怎么行?
她可是长辈。
“时舟,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江如意拉长音调,警告道。
“怎么?”贺时舟少了平日的冷,这会儿变得野了几分,“态度不好会让你病情加剧?”
江如意一怔,似乎没想到贺时舟会拿这茬说事。
在之前,他就算对家里的安排再不满,也倾向于用回避的态度进行反抗,换而言之,不会用这样尖锐的语言进行抵触。
而现在……他语气强硬,而且专挑令人不爽的地方戳,这种刺头一般的行为……
到底在哪学的?
江如意思绪飞转,蓦地联想到了那个女孩。
那个匿名信件里出现的女孩,那个连贺川都在维护着的女孩。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生,一个靠特优生身份挤进红枫的平民。
江如意作为上层圈子的人,当然知道特优生意味着什么,那都是学校通过特殊手段从外边儿选拔出来的普通人。
他们或许成绩优异,或许表现出了一些优秀的学习天赋,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另一个阶层的蛀虫,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全靠上层社会的人进行捐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