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就藩在此的宗亲,他想在王府弄点什么,不是办不到。
但他不能这么干。
一则杀鸡焉用牛刀,二则他从未有曝光身份的打算。
自然他也可以暗中借用官府的力量给张家施压,让他们主动让出家财,以还了陆珈的心愿。
可这样做,总好像哪里不对。
陆珈每做一件事情,好像总有更深层的目的,不由分说就帮他处理掉,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再说就算能这么做,最后引来的也只有陆珈对他穷追不舍的怀疑。
所以陆珈的计划,沈轻舟只能以秦舟的身份相帮。
“要不,你再等等?”沈轻舟深思后说。
他来潭州的一半目的,就是了结前世与她的那段患难之缘,既然她的目的就在张家,那他自是无论如何也要助她如愿。
等他与郭翊将沙湾米市的猫腻弄清楚,他也不是不能动用权力替她办成。
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离开沙湾,便是她猜到自己不是真的穷小子,那也影响不大了。
“我等不了,也容不得我等。
”
陆珈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推到他的面前,“你拿着它去。
”
这是一枚刻着花纹的玉佩,一枚质地极佳的玉佩。
沈轻舟看了两眼,愈看愈觉得上面的花纹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
陆珈轻描淡写:“礼部尚书陆阶的玉。
一个陆家,够给你撑腰了吗?”
沈轻舟:……
“这准确地说,这是陆阶年少时放在身边佩戴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玉。
”
陆珈抚着玉上的纹路,把它反过来,然后抬头望着他:“玉的反面刻有个"陆"字,上面的花纹也是陆家世代子弟沿用着的。
“我要是没猜错,如今潭州府衙及其辖下的各州县,应该已经有了这枚玉的拓印。
“你拥有这枚玉,就拥有了陆家人的身份。
“张家与官府来往密切,你跟张旗亮出它后,他必然会想办法求证虚实。
“陆家贵为礼部尚书,而且还是首府严颂的义女婿,我想天底下比陆家还有分量的人家,也数不出几个来了吧?”
暮色下陆珈目光深深。
沈轻舟的目光则定定地停驻她的脸上。
这真是令他始料未及。
她竟然拿出了她爹的玉!
她是陆阶的亲生女儿,有他的玉本不奇怪。
可她已在流落在外多年,突然提到陆家,提到她的父亲,可见她已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看她在谢家过得这么惨,此前沈轻舟默认陆珈不知道。
不然的话,作为当朝一品大臣的嫡长女,她为什么要留在张家如此艰难的过活?
哪怕是张秋娘母子,也完全可以凭借对她的抚育之恩寻求陆家的帮助。
当然沈轻舟也知道日后陆珈总会回去,而且还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嫁给严渠,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要把身世透露给她。
原来她已经知道。
沈轻舟把玉拿起来,玉还是温的,像六年后他挟着她逃亡时她的体温。
他觉得自己应该问问:“你为什么,会有陆家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