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静流的情况早已稳定下来,檀静岩踏进门的时候一屋子回头看他。虽然没有说什么,眼神中分明就透露着“怎么那么慢,跑哪儿玩去了”的信息。
他一进门衍华就抢走他手中的东西,用一种快得令人发指的速度处理那几样玩意。
房中另外两人的视线在他脖子上停留片刻,檀静岩不自在地摸了摸那道伤口。血液早已凝结,伤口处结了一层痂,看上去有些狰狞。就在他以为两人要开口指责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气氛十分诡异。
他觉得两人分明看出了他的伤口得益于何人,却极为古怪地闭口不谈此人。沙利墨不知和房中这两人有什么宿怨,先前谈起师父时也是一脸恨意。他打了个哆嗦,觉得不能再深挖下去,搞不好会挖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桃色事件。
原晴率先打破沉默,他站起身给檀静岩让了个位子。“你师兄好多了,你过来陪陪他。”
檀静岩小心翼翼走上前坐在床边,踌躇片刻握起谢静流冰凉的手,柔声说道,“师兄,是我。我来看你了。”又絮絮叨叨说了两句吉祥话宽慰对方,他尴尬地闭上嘴向师父求助。心里清楚谢静流不会有什么事,那些体己的肉麻话半点都将不出来了。檀静岩怀疑自己再啰啰嗦嗦多讲几句,师兄很有可能被自己乌鸦嘴说中病情加重。
男人扫他一眼,淡淡说道,“先出去吧。”
檀静岩如获大赦,激动地对床上的谢静流说,“师兄,你快点好。等你好了我请你涮羊肉吃!”
沉睡的人仿佛回应似的反握住他的手,檀静岩抽了两下没抽出手。脑门上掉下滴冷汗,“师兄你别急啊。这病还没好呢。”
谢静流依旧紧紧握住他的手。
檀静岩一阵感动,这真是亲师兄弟啊,受重伤还不忘涮羊肉。他记得平时两人偷偷在宫里涮羊肉时,就属师兄吃得最多了。“师兄,你放手,啊。我这就去准备羊肉。”
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晴责备地看了眼男人。师门不幸,这家伙还能再笨点吗。怎么收了这么个笨东西。
最后衍华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根银针扎在谢静流腕上,檀静岩瞅准机会一溜烟逃跑了。
原晴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憋出一句话,“我觉得这是你自从把那只狐狸弄回来以后犯的第二个错误。”
男人垂眸,没说什么。
注视衍华处理完手头的灵药,原晴将书房中的奏折搬至谢静流房间慢慢批阅。注视着密密麻麻的奏折,眉头逐渐皱起轻声对身边的人说,“你不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一走出门,就看见他这辈子的两个错误并排躺在地上晒太阳。狐狸舒展四肢睡得四仰八叉。檀静岩左手盖住脸,懒洋洋地平躺在草上,似乎也睡着了。平静无波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堪称温暖的笑容。
他踏上草地,脚下是绒绒的新冒头地嫩草,注视着这两只睡得那么熟,似乎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檀静岩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英明伟大有洁癖的师父竟然屈尊坐在草地上,惊得一脚把狐狸给踹醒了。淡色的衣服上染上了绿色的草汁,他胆战心惊打量师父的脸色,幸好不是很难看的样子。
狐狸在地上滚了一圈,白色的毛皮上沾染了不少草屑,乍一看见主人这副亲和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团成一团在一边抖了半天把自己弄干净了这才往他怀里跳。
男人接过狐狸,晒饱太阳的毛皮散发出一股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他随手摸了几下狐狸呼噜呼噜满意地弓起身体。
檀静岩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计算他能忍多久,不负众望,片刻后男人卷了狐狸抛到一边。
“回去把它洗干净。”
檀静岩应了声,内心在偷笑。等回过神,对上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睛,才意识自己的得意忘形恭敬地低下头。
“过来。”
檀静岩撇撇嘴,知道又要挨批评了。
微凉的手指抚上脖颈,指尖在肌肤上跳跃。麻痒的感觉让檀静岩不由缩了缩脖子。心脏不受自己控制疯了一样狂跳,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涌到被抚摸的地方。更让他惊骇的是,左手不受控制般自己抬起,想要去抚摸对方的脸。他心中警铃大作,赶忙用右手抓住不受控制的左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弄的。”男人低声问道。
檀静岩退后一步,离开男人的碰触,规规矩矩一五一十把遇到的事说了。当然沙利墨送红绳那段自然巧妙地隐瞒过去,说完他心虚地偷偷看了眼男人,唯恐他发现话语中的漏洞。
对方沉思片刻放他走了,只说第二天要教他一门仙术,以防沙利墨再次找他麻烦。
檀静岩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事被他勉强糊弄过去了。殊不知沙利墨的红绳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如此。
谢静流日益好转,第二天男人就带着他和狐狸回到神霄玄清宫。
师父信守承诺,教他的是一套极为精妙的步法。
莲杀有九九八十一步,每一步都是一道符文。如此繁复的步法,步伐间互相独立,有的甚至截然相反。檀静岩本来就不聪明的脑瓜更不够用了,往往是上身在左边,腿在右边,人失去重心摔得个狗啃泥。
边上的狐狸很没良心地学他的丑样子满地打滚。
男人先是冷眼站在一边看了半天,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从背后揽着他的腰手把手教。
这下更糟糕,檀静岩彻底心猿意马学了这招忘了那招,一副身心全放在身后那人温暖的躯体和若有似无的香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