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天边不知何时现出了灿若朝阳的晚霞,一片一片,红得跟血一样。
微风中似乎也有了暖意,空气闷得有些反常。
方才还在陈兽医家门口看陈老妇做法的村民,已经由一小批,展成了一大批。
除了江家,几乎是全员出动。
此刻,他们正朝着江家气势汹汹而来。
陈老妇斜眯着双眼,被四个成年壮汉用一把竹编椅抬着。
稳稳当当,且气势压人。
江家众人正围着锅灶,将刚清洗好的蘑菇下锅。
无油无盐,滚滚沸水中的蘑菇却很快就熬出了白色汤汁。
“阿奶,这蘑菇是肉做的吗?闻着怎的这般香?”
小山惦着脚尖,目光勉强能够到锅底,嘴角亮晶晶,明显是馋得不轻。
小龙机灵些,拿了把椅子站着看,但很快,他就被江老三用腋窝给夹了下来。
“小心着点你的哈喇子,掉锅里,还让不让人吃了?”
小龙撇嘴,受气包的表情惹得众人笑。
“傻小子,你三叔是怕你一头栽到锅里去了,在护着你呢!”
江老妇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句话,顿时又让那噘着嘴的毛头小子喜笑颜开。
“砰砰砰……”
正当江家一众老小打算坐下来开饭之时,捶门声骤然响了起来。
小山小龙吓得直往大人身后藏。
“阿奶,我怕……”
江家老妇将筷子在桌上轻轻搁下,从窗口朝院子外瞟了一眼,脸上是惯有的冷静。
“不怕,土匪都遇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转头又对着刘雪兰跟赵春凤道:
“你们两个,把孩子们带回房去,外面不管生啥事,都别出来就行了。”
赵春凤袖子一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不!谁要敢来找咱家麻烦,我还拿尿桶泼他!”
江二摩拳擦掌。
“对对,还拿尿桶泼,媳妇我这就帮你拿去……”
啪啪两声响,江老妇的巴掌丝毫不偏袒谁,两口子结结实实一人挨了一下。
“憨货,上次把米都泼出去了,这次还不学乖?”
江老汉怕老婆子当真动怒,忙缓声劝阻。
“好了好了,外边而还不知是啥情况呢,我先出去瞧瞧再说。”
门刚一打开,外面的那些人不由分说都涌了进来。
本就不很宽敞的院子,顿时挤挤囔囔人头攒动。
陈老妇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坐在竹编椅上也不下来,一手托着给黑乎乎的木疙瘩,另一手单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妖婆,你他娘作妖都作到我家来了?”
还没等江老汉开口,江老妇先骂为快。
这一句老妖婆,顿时引起了众村民的群愤。
“江家的,你怎么说话的?陈神婆为了咱北越祈福做法整整半年有余,如今好不容易将雪灾消了,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竟还敢出口成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