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不知道说什么。
烛九阴顺势躺在榻上,笑道:“小槐妖,你是树下痴心人,还是远走的绝情人?”
斐守岁:“我都不是。”
“哦?”
“可我觉着……”
话音未落,紫藤花架下,探出一个石头脑袋。
是陆观道。
烛九阴笑说:“看来是我错了。”
斐守岁自然也见到了陆观道。
红色的薄纱里,那个陆观道的身影格外朦胧,而烛九阴也起了捉弄之心。
只见烛龙穿靴下榻,先是散步似的在门边晃悠,又故意装作看不到石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惹得石头总想见见眼睛里的人,离开也不好,留着更是腿酸。
斐守岁看着陆观道站一会儿,又蹲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脱口:“大人,您别戏弄他了。”
“哎哟。”
“嗯?”
“你心疼啦。”
“……”
烛九阴笑眯眯地说:“你就是心疼他。”
斐守岁在同辉宝鉴里抿唇。
“不就是让他等你吗,我就算不这样,他也还是要等的。”
“是……”
平淡的声音下,藏着些落寞。
斐守岁手上的五行法阵终于回归正常,而身后的唐家兄弟也越甩越远,可他的心,就像牵在了另一头。
牵在紫藤树枝上,拟作一朵小花。
烛九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便不去救人,他荡来荡去,喝一口茶,吃一嘴点心。
不停地问:“槐树,你还想出来吗?其实这同辉宝鉴也不错,就算是假的,但也都是曾经。曾经不都是真的?在你的一生里,定有后悔的时候,你难道不想借着宝鉴去看看……”
声音故作停留。
烛九阴看到路尽头,思安试图拉走陆观道。
“看看吧,去看看那个跳崖的老妇人。我知道你想她了。”
“她……”
是跳崖轻生却后悔不已的人,也是给了斐守岁姓名,一直不肯投胎的白发。
斐守岁咽了咽:“她已经死了。”
“不,她的转世还在人间。”
“我找她做什么?”
“去看看啊,看她活得好不好。”
“可……”
“只要你想,我就能拨动宝鉴的法阵。你想看到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斐径缘,那你想不想呢?”
“我,我……”
宝鉴内的大火还在灼烧,斐守岁低垂着眼,看到五行阵中,交融的水木。
虽然早已隔开距离,但总会有所牵连。
守岁想起一开始的相处,或许那个动作生涩的老妇人,并未把他当成孩子,或许她只是在害怕一个素不相识的妖怪。
可。
可怎么就养大了。
斐守岁的嘴里好似有一块糖糕,就是老妇人死前,叫他去买的东西。
他空嚼两下,觉着口干舌燥,但眼眶却湿润,起了一层水雾。
耳边,烛九阴还在说:“咦,你哭了。”
“……没有。”
“你就是哭了,好不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