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一并,烛九阴念出一串斐守岁听不懂的古书。
随之,古书成锁,夸张地困住小鬼身姿。小鬼在锁里扭曲,嘴巴呕出阵阵土腥。
不过片刻,小鬼被埋入黄土里头。
烛九阴冷眼看着松散的土块。
在等什么。
火莲摇曳,热风翻滚,黄土干涸,编织沉默的诗句。
当大地再一次破开,它成了一面人高的铜镜。
而斐守岁看到破土而出的镜面,照印了他的影子,浑然一具没有生气的骨架。
“这是?”
“别睁眼看他,假的。”
“嗯。”
手在镜子里搅啊搅,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生生的物件。
烛九阴用力一拉,当手脱离铜镜之时,镜面应声碎裂,徒留手中的一节小小指骨。
野花
镜碎七分。
而那指骨在烛九阴的烛火里,淬炼,变成一把平平无奇的骨制钥匙。
烛九阴哼了声:“要不是我,谁又能想到藏在了这儿。就算你躲过前头的所有考验,没有开门的法子,你又如何出去?”
“是。”
“那群老不死的真真恶心,你觉得呢?”
“我……”
“好啦,好啦,”烛九阴看着地上的铜镜,还不忘踩一脚破碎的镜面,“同辉宝鉴,就是一面镜子。”
“嗯?”
“你已经踩碎了它,那这一切所有的磨难,也就不必挂怀。”
说着。
镜子里的骨架生长,长出了脸颊,长出了黑发。
斐守岁看到自己的模样在镜中重生,没有竖瞳,也没有眉心痣。一袭青衣,戴一面淡然眉眼,好似他本来就该这般,不染上一切。
垂眸。
烛九阴笑着捡起一片碎镜,翻着看:“拿回去留作纪念?”
“不了。”
镜中照出的火莲慢慢褪去,紧随其后,是一朵一朵在镜子里盛开的野花。
野花颜色各异,却总是小小一簇,挤在一起,霸占了斐守岁的脚边。因是站在碎镜之上,斐守岁能清晰地看到小花顺脚逆行,一路攀爬至镜中自己的腰间。
它们仿佛从镜的一头,爬了过来。
斐守岁凝眉:“大人,我们该走了。”
“嗯?为何。”
“大人你没有看到吗?”
“你是说镜子里的花?”烛九阴蹲下身,笑着用斐守岁的手掌贴合镜面,“我觉着蛮好看的。”
不对劲。
斐守岁感觉到烛九阴言外之意。
眼下……是还不能走?
便看烛九阴拍一拍铜镜,竟与那镜中一动不动的守岁对话:“外面过去多久了?”
“?”
镜中的守岁不作声。
野花长到了镜中人的腰肢。花藤绕腰而行,花苞、花盛、花谢与花落,就在窄腰旁一一上演。
斐守岁看到这一幕四季轮转。
烛九阴又问:“来时是秋,此间过去三个时辰,该是……”
“还是秋。”镜中人。
“哦?为何还是。”
镜中花人:“一年已去,秋还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