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巡捕队到你家的时候,你都已经收拾好行李,要离开瓦卡耐拉了!”狄尖锐地说道,“做贼心虚!”
夏冷漠地转移视线,拉长了声音:“做贼心虚的……难道不是你吗?”
“法官都还没说话,作为不能参与审判过程的观众,你为什么又忍不住跳出来了?”金精灵轻声道,然而每句话被所有人清清楚楚地听见。
“……我看不惯你,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踏上这条执迷不悟的道路!”狄竭尽陌路地辩解道。
“明明是你在这条路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夏漠然收回目光。
他要求法官重新制裁,因为这件事很明显,他是被栽赃的,执政官殿下一脸焦头烂额地锤下锤子宣布休庭,而夏被压进原来的牢房里,等待下一次开庭。
沉重的镣铐,压得这位魔力尚未充盈的精灵喘不过气。
夏坐在阴暗牢房的角落里,安静地侧着脸,要等待第二天,云端偷偷摸摸从牢房外走进来,用他可爱的小法杖打开锁,然后从此精灵和人类浪迹天涯,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夏闭着眼睛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细微的动静袭来,不声不响站在他的牢房面前。
来人逆着光,披着夜行的灰暗斗篷,然而独属于精灵贵族的雪白制式长袍仍然从斗篷底下露出一角。
夏警惕地睁开眼睛,认出这位来意不善的客人:“萨默菲尔德。”
“他们要杀你,已经定下来了,”萨默菲尔德轻柔地说道,仿佛没看见夏身上沉重的锁链,“就在明天傍晚,选一个太阳落山的时间。”
“他们……”夏咀嚼着单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们违反了法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灵要出军南下了,”萨默菲尔德将手掌贴在牢房的铁栏杆上,“现在正好是树立纯血威严的时机,至于你,不过是牺牲品。”
“不……云端还在等我……”
夏瞬间想起和术士的约定,血液一点点冻结。
金精灵硬撑着扶墙站起身,便看见萨默菲尔德贴着铁栏杆的手掌心冒出代表魔力的火焰,安安静静地蔓延进牢房,照亮了夏狼狈的面容。
“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死在我手上,是不是?”他的声音近乎耳语,充满了愉悦。
轰隆!
巨大的建筑倒塌的声响从监狱方向传来,魔力涌动,火光冲天而起,一团火球从夏的牢房爆裂而开,仿佛地狱深处冒出的火焰花,黑色魔力火焰龙卷般将夏残破的身体抛出,又转瞬间沿着路径席卷了他的躯壳。
想象真美好,不是么?
不,一切都过去了。全数在火焰灼烧下,变成了痛苦的幻影,被人一刀一刀割碎,吹散。
那些过去曾经拥有过的压迫和被压迫的日子就将远去,变成床前一盏温暖的小蜡烛,静静地燃烧。
也许多年后,夏还会想起来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没有形体的人类靠近少年精灵,在他的床铺上压出浅浅的痕迹。
哦,还有偷吃他盘子里的豌豆和为数不多的冰激淋,自认为夏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精灵默认了一切的生。
房屋后院里那朵变化出的花,还养在卧室的窗台上。
幻想中的树林里,术士露出那张近乎天真的富家少爷般的面容,断言道,他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执政官。他的脸上、脖颈上、光洁的手腕上,都落满了璀璨的光辉。
云端登录了游戏。
他面前是空荡荡的,没有精灵屋子,屋子一片狼藉,所有代表他们生活过的痕迹都在搜索下落了满地。
术士无助地呆在原地,他张嘴:“夏——”
无人应答。
精灵一定在城门口等他,他背着他们前天一起整理好的背囊和幻想,隐秘地等待他的人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