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蕾丝静静地闭上眼睛,她枯黄的蓬松的短散开,堆积在脸颊两侧,鼻腔里似乎又出现了湿润的痕迹,被冷静得擦掉。
大门打开,穿堂风呼啸着从缝隙里吹来,格拉蕾丝本就不太清明的神志一下变得格外迷茫,轻声道:“先生?你回来了?”
不,来的不是魔术师,魔术师换掉了他标志性的长袍,却以为她没注意;来人穿着棕黄色的夹克,腰带斜斜地挎在胯上,手上,身上,脸上都沾着沙土。
格拉蕾丝挣扎着睁大眼睛,然而她也只看清了对方破破烂烂的圆头鞋,便昏了过去。
……
魔术师在郊区迎来他久违的术士同伴,风尘仆仆,身上裹着一袭长长的黑斗篷,摘下兜帽时,仍然是熟悉的黑头。黑眼睛。
新增客户端原地起跳,冲上去一把抱住术士:“总算等到你们来了!嗨,云端!嗨,夏!”
术士身边是长成少年模样的刺客夏,穿着黑色刺客装,微笑着不说话,站在一边的模样又乖又软,被术士摸脑袋时还特意歪了歪脖子。
云端露出脸,打了个喷嚏,不由得皱起眉头:“居里亚斯怎么这么冷?我从北边走过来都没这么冷。”
“可能是今年王都下雪了的缘故。”魔术师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充满希冀地问道:“我说的药你们带了吗?”
云端从系统包裹里摸出几瓶药剂,递到新增客户端手上,有些不确定:“你之前只是说咳嗽吐血,我就买了这瓶……但是后面说要治传染病的,但是药师也不是神仙,不知道该怎么配,就把以前有的传染病配方都做了一份给我。”
“好队友!没事!肯定有对的上的!”
魔术师再次热情地和他们拥抱,连夏都没放过,虽然之前还不到他胸口的男孩夏,现在变成了比他高几公分的少年夏,拥抱时总感觉有些怪异。
嗯,肯定是错觉。
魔术师搓了搓手,忽然也感觉有点冷:“云端你有钱吗?我们去吃一顿?我这两天都快吃面包吃吐了。”
“你……不是身上还有上次中彩票留下来的一些钱?这么快就花完了?”
“嗨!这件事说起来就是倒霉,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到居里亚斯时生了什么!”
魔术师提起这些天生的事情就生气,他叨叨絮絮地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给云端听,随即话头转到还在家里生病的小女孩身上。
“一会儿吃完饭我要打个包,”他摸了摸下巴,“得尽量挑一些甜口,小女孩子就喜欢吃甜兮兮的东西……嗯……”
他们路过变成广场废墟的居里亚斯宫,现在废墟的规模已经小了很多,被一点点清理掉,说不定之后会在原址上,盖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宫殿。
魔术师对这里指点两句,说着拐过街边拐角,前边正在生人群聚集暴动。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和同伴们解释这档子破事:“最近暴动老是有,我都已经看习惯了。很多人被断了生活来源,总得出来泄泄。哦,还有小偷和强盗也跟着变多了,犯罪率简直显著提升。”
旁边有人插话:“但是今天的暴动不太一样。”
玩家们好奇地望去:“怎么不一样?”
那人指着不远处熟悉的建筑,无可奈何地摇头:“以前都只是小打小闹,但是这次生暴动的可是看守所,巡逻队平时抓到的还没下监狱的人就关在里面。说是里头有人生了病,犯人就炸了窝,直接冲开看守所出来了。”
新增客户端仿佛在听笑话:“我怎么不知道巡逻队的警卫这么弱?”
“你们是外地人吧?以前人手一直是够的,审完了就扔监狱里,还能空一截房间出来。但是这次巡逻队好像抓住了以前在逃的……绑匪?我也不知道是谁,所以人手不够用了呗。”
新增客户端的神情凝固在半空,他陡然想起家里还有个病重的小女孩,想起之前绑匪们顺着他们行动的轨迹,一路找到了格拉蕾丝的家。
魔术师扭头就跑,风一样卷过骚动的人群,朴素的黑袍在他身后猎猎飞扬,径直抛下云端和夏,拐过好几个街区,停在一栋房屋面前。
这栋他居住了好多天的屋子变得无比陌生,大门敞开,常年光洁如新的地板上落着几个脏兮兮的泥脚印,延伸向屋内。
魔术师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高声喊叫道:“格拉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