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青翠的小草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景色怡人。
杜宰相率着好几名博学大儒来到围场。别的不提,只和正武帝谈古论今,以历史为鉴,再讲到今朝的繁华盛世。
“皇上,这打天下难,守天下就更难啊。”杜宰相只这么感慨着,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言下之意,却谁都明白。
正武帝哈哈大笑起来,第二日便拔营回京。
处理了两日朝政,正武帝便把高一鸣在大理寺衙门给落了,以聂曜当时弹劾折子里的罪名为主,数罪并罚。
高一鸣本人在三日后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妻儿流放至安北修城墙。
至此,高一鸣的案件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场,悄无声息地落幕,无人敢再多关心一句。正武帝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当他下定决心要处置的时候,任何人都反对无效。
而在这背后,还有一人的落寞都被看在眼里,那就是周睿。
他主动请缨前往围场,谁知道皇帝根本不卖他的账,令他颜面全失。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激进派的地位,都受到威胁。
晋王府。
卢雁依清点着从围场带回来的猎物,唤了梅染到跟前,吩咐道:“这一筐新鲜的杏子,还有两头野猪,都给我送到聂御史的家中。”
聂曜和叶乐程不同。
他只是文臣,手中虽有上书弹劾百官的权利,手中却不像叶乐程有领兵实权,背后还站在武国公府。
他和秦牧原的渊源起于汴州,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避嫌也无用,不如多加走动。
梅染应下,安排了马夫小厮,自己跟着车送去。
到了聂家门口,只见被泼的红漆仍未褪色,门扉紧闭。
聂曜弹劾二品武将,对他来说担了极大的风险。
高一鸣作为开疆拓土的功臣,自然有一批忠实的拥趸。他被治罪,家眷受到牵连,不免就有对他忠心的人,把这份愤怒泄到聂曜身上。
要知道,军中至今仍有不少人在心里认为高一鸣冤屈,或者是罪不至此。
梅染拍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白苍苍的老仆人前来应门。看见是她,眼里的警惕才缓和下来,将门打开。
“赵叔。”
梅染笑着打了个招呼问:“您家夫人呢?王妃吩咐婢子前来送些东西。”说着,她侧开身子,让身后的小厮把杏子和野猪都从马车上卸下来。
名为赵叔的老仆请她进了院子,欲言又止。
小院不大,却拾掇得干净整洁。石榴花正盛放得灿烂如晚霞,给这个看起来过于朴素的院落,增加了不少勃勃生机。
聂曜不在,却也没见到聂夫人。
梅染跟在卢雁依的身边,当然知道主子的用意不只是让她来送东西。如果仅仅是这样,随便遣个人来就可以了。
她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代替卢雁依看看聂曜一家人的状况。
毕竟,弹劾高一鸣这件事是秦牧原授意,背后是正武帝的意思。聂曜因此案在朝堂名声大噪,在皇帝跟前也露了脸,恐怕会让他在生活中越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