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手中的碗放回桌上,勺子落入碗中,出清脆的声响,“嗯。”
时间静止。
渔船随波摇晃,江睿的世界随之颠倒。
半晌。
江睿双眸赤目欲裂,冲到楚寒身边,揪着他的衣领,“你做了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你充当了什么角色?刽子手,推波助澜,还是冷眼旁观?”
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
江离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一股韧劲。
只要一天不找到他的尸体,她便不会相信他死了,也不至于性情大变,绝望至此。
江睿的话一针见血,直击楚寒的灵魂。
楚寒任江睿揪着衣领,讽刺地一笑,“样样占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年知道江家遭逢变故,他不惜违反纪律,从部队回来把她接去沐涵苑亲自照顾。
她失去知觉的三个月,他如同行尸走肉,抱着她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失去听觉的一年,他陪着做了一年的哑巴。
在她恢复听觉后,他担心她害怕,怕她孤单,不停地跟她说话,每天说到嗓子嘶哑,直至说不出话。
每天陪她训练,他站在离她最近的距离,看她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而他却不能阻止。
他太了解她,一旦将她仅剩的那点傲气和倔劲掐灭,她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只有累了,疼了,苦了,才能让她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泄出来,才能活得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又无能为力的那种痛苦。
而最终也是因为他的决绝,将她推向众矢之的,让她无家可归。
假如他当初能说服自己,就算她不爱他,他也能做她的哥哥,做她的后盾。
最后也不至于让她独自承认那么多。
江睿握紧拳头,在看见他身上的伤后,忍了又忍,最终放下拳头,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走吧,离开这里。”
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楚寒整理被扯皱的衬衣,“有话带给她吗?”
江睿手指细拂手腕上的链子,用力按住铃铛,“别告诉她见过我。”
他是否能活着回去还是个未知数,得而复失更可悲,有些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
要不是那场变故,楚寒现在也还是一名军人,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她承受不住,他再死一次的后果。
楚寒没有问,也没有劝,“需要帮忙,随时找我,我跟小七等大哥回家替我们补办婚礼。”
江睿僵住。
婚礼?
不知不觉,那个总爱趴在他背上,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已经长大。
成了别人的妻。
江睿闭了闭眼,看向楚寒,词严厉色地道:“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但凡有机会,我一定将她接回家。”
楚寒取过一旁染血的外套穿上,语气坚定,“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她这辈子只可能是我楚家的人,也只能是我楚寒的妻。”
江睿没有做声。
“保重。”
楚寒说完款步出了船舱。
在他离开后,江睿卸下一身的伪装,双膝弯曲狼狈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