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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秦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仍旧什么都没说。

我站在办公桌旁，我能看清楚所有人的小动作和表情。

也能看见秦雨的犹豫和纠结。

陈远看向秦雨的笔记本。

干净的纸面上写着寥寥几个字。

“我仍旧觉得，他的成绩下降和那次的处分有关系。学习环境没问题，成绩却掉得那么厉害，性情也出现了很大的转变。”

他一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警告处分出来是要请家长。来的人是他的爷爷。”

我在陈远提到爷爷的那一瞬，怒火燃起。

我恨不得给他一拳。

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做不到。

“爷爷？”

秦雨没见过我的爷爷，在快要高考的时候，爷爷就已经走了。

他为了不耽误我考试，特意恳求村长没告诉我他重病的事情。

夏天尸体不好保存，村里也不能留着尸体太长时间不下葬。

等我回去，那个开朗的小老头，已经长眠于地下。

我失去了和我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位亲人。

说实话，在看见坟头的那一刻，我并不觉得难过。

比起难过，那个时候更多是不敢相信。

那个小老头骂人那么中气十足，除了有点驼背之外，没有任何病痛。

我在三模后还给他打了个电话，完全听不出他不久于世。

谁知道我回到老家，等待我的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一座坟。

换做是谁，谁都难以接受，不敢相信。

我在家里枯坐了大半个月，才逐渐意识到他是真的离开了。

等我接受这个事实后，我决定要离开那里。

我无法在满是爷爷生活痕迹的屋子里继续生活下去。

我看着那些东西，就会联想到爷爷，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就会特别难受。

要是不离开，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我会废了。

离开老家之后，伤感减少了一些。

但还是很难受，一旦停下来就能想起小老头叮嘱我，关怀我的那些话。

所以我没让自己停下来，拼命的打工赚学费，把自己的时间排满。

企图用这种做法减少对爷爷的想念。

这种做法是有用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仍旧会想起爷爷，但再想起来时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之后遇见了秦雨，恋爱结婚经历婚变。

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我梦到小老头的次数变多。

他在梦中教训我，安慰我，陪伴我。

但随着病情的加重，我的睡眠时间减少，我梦见他还没说几句话就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病情的原因，这种短暂拥有过，又被迫清醒过来的感觉更加难受。

我开始害怕梦见他。

渐渐地，他不再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我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当初他去世之后，也跟了我一段时间吗？

“那位老人家穿的衣服虽然破旧，洗得很干净。”

陈远似乎觉得热，脱下了那件亚麻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子上。

“那天，我才知道他家里只剩下他和他的爷爷了。没有父母就算了，还这样贫穷。所以，我组织了一次捐款，是想给他爷爷买件衣服。”

他解开袖扣，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机械手表。

“但他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们两差点打起来。他爷爷和王老师把他劝下了。”

陈远卷起袖子的手一顿，看向王老师，“您还记得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