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再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房中悬着一颗硕大的明月珠,散发着莹莹光芒,地铺白玉,涌动流光中盛放着几株莲花,花瓣鲜活。
整间房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莲浅香,恍若玉殿。
秦黛黛猛地坐起身,丹田内那股被压制的沉闷仍然存在,依旧只有金丹境初期的修为。
“千叶?”她不觉在心中唤道。
可识海内无人应声。
“千叶?”秦黛黛再次唤了几声。
“你瞧它敢吱声吗?”慵懒的嗓音带着几丝玩味,在纱帐外响起。
秦黛黛心中一沉,转身看去,隔着若隐若现的藕荷色薄纱,只隐约望见一道清瘦修长的艳色身影,此刻他正侧躺在宽大的玉椅上,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风情。
“你是何人?”秦黛黛凝眉问道。
“噗……”那人掩唇笑出生来,良久徐徐起身,边朝这边走边道,“你同你那几个小伙伴擅闯我千山莲池,我还未曾问你是何人,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秦黛黛道:“你将那二人关在何处了……”
她的话未说完,那人已经走到近前,手指微微一动,纱帐骤然掀开。
秦黛黛抬眸,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微怔。
那人眉眼如画,貌若好女,面颊上的每一处如画师一笔一划极尽所能地描摹出的一般,即便穿着松垮垮的艳红袍服,却丝毫不显艳俗,反而衬出万千仪态。
“他们,还算安全,”那人笑,待看清秦黛黛望着自己的目光时,俯身凑近到她眼前,眯了眯眸,“你不识我?”
秦黛黛点点头。
那人笑意微敛,秦黛黛只觉周身骤然冷了下来,她顿了顿,能影响周遭气流,只怕眼前人的修为,不是洞虚境后期便是大乘。
可修界从未听闻过有这样一位大能修者?
“她倒是真能说到做到,”那人冷冷一笑,目光扫过秦黛黛的眉心,直起身来,“你叫秦黛黛?”
秦黛黛不解地点头。
“青山含黛……”那人呢喃,“可是此‘黛’?”
秦黛黛微诧:“你如何知晓?”
青山含黛,是幼时阿娘对自己说的,她总爱看着太墟宗外那一处处起伏的黛色山峦,抱着她,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
那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取名果真还是如此没水平。”
下刻他又问:“为何要来我莲池?”
秦黛黛不解他上一句话是何意,蹙了蹙眉,思忖片刻,坦然道:“家父身中六瓣莲之毒,我特地前来求取莲池之水为其解毒。”
“家父……”那人呢喃一声,良久喉咙中溢出一声近乎嘲讽的笑声,“秦胥?”
“是。”
那人沉默片刻:“一个前不久将我的莲池翻腾得底朝天的疯子,我为何要救他?”
秦黛黛凝眉,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人口中的疯子,和那个总是一脸严
肃的太墟宗宗主联系在一块。
“他……前不久曾来过?”她迟疑问道。
“你坠崖时,不已经猜出来了?”那人看向她,“那役灵伞,便是他亲手所置。”
秦黛黛抿紧了唇,好一会儿道:“你同他,早便相识?”
那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合掌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方才蹭了蹭眼角:“的确算是旧识。”
秦黛黛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尽是讽意。
她沉默了很久,轻声问:“那我阿娘呢?你可识她?”
太墟宗时,众人只说阿娘和秦胥是两门联姻,可无人知晓阿娘的来历,长老对阿娘的身世也闭口不言。
阿娘去世,她昏迷不醒,待醒来时,识海便多了一个千叶。
千叶对秦胥的避讳,以及秦胥晕死前,望着她眉间呢喃的那句:我早该想到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心中隐有猜测,可却又惧怕失望,所以从不让自己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