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滦河城时就是这样,离开滦河城不断赶路间同样如此,也不清楚他是真的没事干了所以整体围着夏尔转,还是他把整天围着夏尔转当做主要事情来做。
这一路上,除了屁股问题之外,就属这厚脸皮的老头最惹人反感,只是任凭夏尔如何驱赶,他完全就不当回事。
“世俗观念将您整个人都束缚了住,如果您能放弃这些无谓的想法,那么我相信您肯定不止现在这种成就。”
“但这不要紧,所有人在年轻时都免不了有一些幼稚想法,而当你们逐渐成熟之后,早晚会将那些无用观念抛之脑后的。”
“所以,我们是同类人,巫师大人。”
……
夏尔静静看着他,似乎想要在他脸上找出虚伪痕迹,然而盯了半晌,他都没觉任何不自然,反而只有一脸的认真与诚恳。
诚恳?
夏尔突然笑了。
“好吧,为了证明我和你不是同类人。”他说着,拽下脖子处佩戴着的,被无视了许久的十字架项链。最后在科本老头呆滞的目光下,本该属于黑巫师行列的夏尔竟然看起来充满神圣感!
高亢而又恢弘的咒语随之响起,光明于黑夜闪烁而出,缠绕在科本老头屁股后那瘦弱身影上后,焦糊味散,斗篷自燃,最后,没有丝毫意外的,这具被夏尔亲手制作而出的白骨骷髅,又被他亲手毁灭。
枯骨焦黑,静静堆积在泥土地面,高温残留下犹如薪柴般劈啪作响,糊味烟雾随之升腾。
夏尔目光看向身前的科本老头。
然而事情又再次出他预料。
眼见枯骨变成一堆粉末与燃烧成破烂的斗篷堆积在一起,科本老头不仅没有丝毫恐惧或者动怒,反而泪流满面。
“我年轻时对白魔法非常推崇,直到年岁渐长,才开始对死亡充满敬畏。”
“巫师大人,你竟然……你……”他整个人显得激动不已,犹如小孩子看到了最喜欢的“动画片”。
“似乎起了反效果?”夏尔愕然,随后眉头紧紧皱起,“你怎么就这么烦人啊?别再跟着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明白?”
残忍而又直白的话语仿佛刀锋一般捅入心底,老人脸上兴奋神色呆了呆,随后他叹了口气。
“是的,谁又能喜欢我这模样呢?谁又会希望变成我现在的样子?”
“先是父母、朋友、亲人、然后孩子、最后轮到自己。”老头勉强一笑。
“每当烈日落下,我都当自己又老了一岁。每当黑夜降临,我总是不甘心睡去,生怕第二天再也没办法苏醒。”
“我想,既然白魔法无法拯救我们,那么黑魔法?”
“不过……你还年轻,又怎么会懂。”
……
断断续续而又唠唠叨叨地说着,老人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那充满落寞的背影看的夏尔眼皮直跳。
“他没有撒谎。”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夏尔转头看去,红袍女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映入眼帘。
“但他言行充满目的与误导性。”注视着科本远去的身影,梅丽珊卓轻轻一笑,“年轻人总是容易被找到弱点,然后加以利用。”
说着,她用那红润的双眸紧紧看着夏尔面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么瞅我干嘛?”
夏尔对此莫名其妙。
“我从火焰中预见了危机。”梅丽珊卓神色恍惚地道:“君临的危机。”
“君临有什么危机?”夏尔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或者说,这又关他什么事?
“不,并非君临,是关于你的。”
梅丽珊卓紧接着就解开了年轻人心中的疑惑,然而这回答显然不怎么美妙。
“燃烧的火盆,施法的男巫,恶魔的低语,还有烤焦的血肉……”
语调缥缈的呢喃着,红袍女深深看了夏尔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燃烧的火盆,施法的男巫,恶魔的低语,还有烤焦的血肉?”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夏尔眉头紧皱。
“什么意思?”
没人能回答他,似乎红袍女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的。这句神神叨叨的话。
于是他最终哼了一声,转头进入房间。看了看眼下农夫尸体,将一切琐事抛之脑后,他再次掏出自己的骷髅吊坠,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阴沉咒语于轻轻开阖的唇部出现,营帐内的烛光似乎随之晃动。
不久之后,咒语停歇,夏尔收起吊坠,蹲下来,用拇指扒开尸体眼皮看了看,突然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笑?”
尸体因死亡而扩散的瞳孔没动,但嘴巴却咧了咧,“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