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孤家寡人,注定孤独。
他不能告诉臣子们,他感觉自己身体大不如前,活不了几年了。那样说,朝廷中可能会有心怀叵测者蠢蠢欲动。
他也不能告诉臣子们,他要在自己死前,为仁慈敦厚的太子除去一切隐患,因为以太子的性格、能力,搞不定蒙古。那样说,会使太子的威信受损。
他只能默默背负上“穷兵黩武”的骂名。被臣子们视为好战喜功。
永乐帝在不愉快中结束了议事。他单独留下了夏原吉。
永乐帝问夏原吉:“开平储存的军粮还剩多少?朕命你前往开平,检查军粮储备。”
夏原吉道:“皇上派臣出京办事,臣定当尽自己的本份。然而,若皇上命臣检查军粮储备是为了御驾亲征。臣还是那句话,所谓的盛世,已是虚名。迁都耗费了您登基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国帑。若您还一意孤行,动北伐。那史书上将会留下穷兵黩武的骂名!”
永乐帝惊呆了!
他知道,臣子们在心里认为他穷兵黩武。但还没有一个臣子,敢于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永乐帝怒道:“你说朕穷兵黩武?若无朕历次兴兵北伐,鞑靼、瓦剌早就在草原
坐大!若无朕两征安南,哪有南疆的安定?”
夏原吉也急了:“皇上。打仗总要看看家底吧?没有银子打什么仗?这些年,朝廷北伐、南征、疏通运河、兴建顺天皇宫、迁都。哪一项不是淌水一样花银子?唐赛儿叛乱,归根结底就是朝廷没钱,只能大量强征徭役!若再这样下去,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唐赛儿!大明出个张角、黄巢也说不定!”
夏原吉是直臣。他示君以诚,认为在君父面前应该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然而,他的话太过激了!张角动的黄巾之乱让大汉灭亡。黄巢之乱亡了大唐。
夏原吉这不是在诅咒大明灭亡么?
永乐帝上了年纪,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夏原吉这一番一气,浑身颤栗,眼冒金星。
亦失哈连忙给永乐帝揉后背,喂茶水。
永乐帝好容易才缓过气来。
夏原吉却依旧喋喋不休:“皇上若一心御驾亲征。请革去臣的户部尚书之职!臣干不了了!”
永乐帝忍不住了:“好!亦失哈!将夏原吉拿下!夺去一切官职!关进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户部尚书之职让郭资暂代!”
几名大汉将军上殿,将夏原吉
往殿外拖。
夏原吉大喊:“皇上不可执迷不悟!国虽大,好战必亡!”
这句“国虽大,好战必亡”更加刺激了永乐帝。永乐帝怒道:“抄家!让常歌抄夏原吉的家!”
其实,常歌已经许久不干这种抄家的锦衣卫营生了。永乐帝盛怒之下,下意识的喊出了常歌的名字。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常歌一直就是那个专门为朱家干脏活的人。
且说常歌在乾清宫议事完毕。回到家悠闲的在侯府后花园池塘边喝茶、钓王八。
仆人突然禀报:“老爷,内官监掌印马云公公前来传旨。”
此马云非彼马云。马云是宫中太监的后起之秀。这两年很受永乐帝的器重,担任内官监掌印的同时,还监管御马监。是宫中太监中的三号人物。
常歌来到大厅内。
马云道:“皇上口谕,命锦安侯常歌查抄原户部尚书夏原吉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