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方定只听见主子那句话——“要奢而不俗”。
咕咚,方定咽了口口水,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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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莺早早起身,心情已调整好,笑意多了些,前去服侍秦王。
裴烬看见她,愣了下,她今日穿了银红色襦裙,十分娇艳妩媚,浅笑嫣然。
“你已不是本王的侍女,不必早起伺候,多睡会也使得。”
“不是侍女更该伺候殿下。”云莺了然,若想获得富贵还能保命,就只剩下讨好跟前这个,只有得秦王看重,才能长久。
上京富贵繁华,处处是贵人,可若是秦王愿意庇佑,想来活着也不难。
裴烬看她如此,想来是想通了,手搭在她的肩上,“一会云家就会被释放,你可想去看?”
云莺错愕的抬头,“莺莺可以去吗?”
“自然,一会让玄风和绿皎跟着你,回去收拾一些东西,也无需带太多,王府里都有。”
云莺弯了弯唇,“谢殿下。”
用过早膳后,云莺坐马车到府衙前等待,没多久就看见云家的人出来了,云莺下了马车,她带着帷帽,走到林氏跟前,屈了屈膝,“义母。”
“莺莺,谢谢你。”林氏握住云莺的手将她扶起。
云莺又瞧见了眼眶通红的银筝,才笑了笑,“无碍,我送义母先回去,我得去云楼整理包袱。”
“我随你一道去云楼。”林氏瞧了一眼云莺后边站着的两人,便晓得云莺为了救云家付出了什么,心中难受起来。
一行人各自散去,云楼的封条已经撕了,几日光景,似乎发生了许多事。
银筝跟在云莺身后,偷偷地望着绿皎,心想她日后是不是不能再跟着姑娘了?
回到屋子,云莺将这件事完整的对林氏交代了。
林氏对着云莺就要跪下去,“莺莺,义母对不住你。”
“哎,义母,您这是做甚,这是折我的寿呢。”云莺连忙把林氏扶起来。
“莺莺,若没有你,我们都得死,是你救了我们。”林氏这时才晓得原来云莺是不想入秦王府的,可如今为了云家,却不得不入王府了。
“义母,其实这也是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无碍,王府富贵,多少人求之不得,义母该为我高兴才是。”
“莺莺,抱歉,若是我能早日放你离开云楼,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云莺摇了摇头,“义母,别这样说,您养大了我,我已十分感激,没有您,我兴许早就死了,哪还能有现下的富贵,别哭了,我好不容易出阁,义母得点个爆竹。”
云莺想开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见云莺这般说,林氏不再哭了,只是忙吩咐人去取些银票来。
“此去山高路远,带上银子好傍身,万事要小心,内宅后院争斗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握住秦王殿下的心,一个男人若想护你,即便是天王老子和你作对也不怕,你没有显赫的家世,一定要拢住殿下,日后你若缺银子,来信使唤,我便托人送与你,你对云家的恩情,义母会记一辈子。”
云莺以一己之身护住云家上百口人,林氏不会忘。
云莺没推拒,收下了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不知去上京后要面对是什么,多些银钱便多分胜算。
“多谢义母。”
银筝忙给她收拾东西,把那些贵重物品都收捡起来。
“姑娘,这些衣裳可要都带上?”
“不了,这些衣裳都不要了,你挑几件穿,其余的送给诸位姐妹吧。”云莺的衣裳虽说也不错,可若入了王府,穿衣吃饭都是有规制的,她怕是不能做主,别院里也有她的衣裳,这些就不带了。
“那这些首饰?”云莺的首饰大多是玉,她挑了几件出来,想起金玉堂那上千件首饰,怕是几年也用不完。
“都送给你,不喜欢的便拿去典当了。”
银筝拨弄着这些首饰,有些委屈道:“姑娘,你不带着我吗?”
“你想跟着我?”云莺诧异,“云楼并无这样的规矩。”
丫鬟的身契是云楼的,只是照顾姑娘,不是卖身给姑娘,所以云莺从来不让银筝自称“奴婢”。
这时林氏走了过来,“若是银筝愿意跟着你,什么规矩不规矩,去便是了。”
“银筝照顾了你多年,最是熟悉你,有个人互相照应也好。”
“姑娘,你带上我吧,我愿意去。”银筝握住云莺的手,她习惯了跟在云莺身后,不想离开她。
云莺有些为难,“不行,我此去前途未卜,我不能带着你去受苦。”
她不知京中是何种境况,更不知秦王府是怎样的,她已是战战兢兢,再带上银筝,若是出了事,那便是两条命。
云莺无法自保,也不想拖累旁人。
“姑娘,我不怕,我愿意跟着你,你带上我。”银筝眼眶通红,上京那么远,姑娘一个人去,多孤单啊。
“银筝,我不是去享福的,秦王府里必定不是只有我一个妾室,你也说了,圣上欲为秦王择选王妃,我能不能在秦王妃手中活下来也未可知,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云莺看的清楚,她这个身份,能有个名分都是万幸,若是秦王狠心,她许是只能做个通房,她带着银筝去受人欺辱吗?
“姑娘,我不怕。”银筝跪了下来,低声哭了起来,“我无父无母,自幼便是孤女,我没什么好怕的,真要死,我给姑娘黄泉路上做个伴。”
云莺见她如此,也弄得眼眸酸涩,气的跺了跺脚,“你怎就这么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