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轻自当年分开后,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程澈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知道哥哥就睡在隔壁,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人不是梦里虚幻的影子,还能感受他的体温和触碰。她恍如把折翅的哥哥藏了起来,每天抱着期待回到家里,和他一块吃饭,一块吵闹。
这像是偷来的时光,她实在矛盾,一边希望哥哥的眼睛快点痊愈,一边又希望他能继续失明。
这天程轻轻兴冲冲赶回家里,准备带他去医院复查,打开门,鼻尖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哥哥?”她一下慌了神,鞋也来不及换,大步跑进去。
“回来了?”
沙上的人安然无恙坐着,只是身上仿佛被蓝色雨水浇了一通,从下颌开始全是蓝色汁水的痕迹。程轻轻疾步上前,慌神问:“怎么把身上搞成这个样子?”
程澈低眉,虚无的目光落到地下,“撞到柜子,好像有东西被我弄破了,要麻烦你收拾。”
程轻轻鼻尖轻耸,扭头看到了事现场。原来是前室友留下的马克笔补充液,之前为了好看,室友把塑料瓶替换成玻璃瓶。程澈来这么一下,几乎都泼他身上去了,地上和墙面只有一点痕迹。
她拉起程澈的手,小心查看,焦急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程澈摇头,“我一直坐这没动。”失明的人捡碎片就是让她多担心几分,程澈不会贸然逞强。
“哥,你先去洗澡,我把地上收拾一下。”
“好,小心点,别受伤。”
程轻轻将地面收拾干净,用报纸把玻璃碎片包好。浴室里的水声淅沥沥响了一阵,她歪头看了眼,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程澈从里面出来,程轻轻点点他的后颈和下颌,“这里没洗干净呢。”
“是吗?”程澈皱眉,抬臂闻了下味道,“身上估计也没洗干净。”
她叹口气,“这个好像要多洗几遍才能淡一点。”
“算了,”程澈随意说,“不过是被人笑一笑。”
“不行!”程轻轻立马不同意,谁都不可以嘲笑哥哥!
“那,”程澈浅声说,“你来洗。”
“啊?”程轻轻大吃一惊,给他洗澡?!
程澈循声揉揉她的脑袋,笑眼里划过一抹暗色,“脸上洗干净不就行了,嗯?”
说话干嘛大喘气。她暗自腹诽,差点为自己想法咬到舌头。两人来到浴室,程轻轻放下马桶盖牵他坐下去,打湿毛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无声凑过去。
程澈这些年风吹日晒,肤色倒是一如既往的白。两人都会选基因,都占了妈妈的白,爸爸的高。起初,程轻轻还能心无旁骛专注蹭那些印迹,可随着程澈凸起的喉结不住滚动,她的视线也如脱缰的小马驹,开始自由撒蹄。
“轻轻。”程澈忽地攥住她的手腕。
“嗯?”她浅浅一颤。
“衣服,好像湿了。”
程轻轻大梦初醒,把挂水的毛巾两下拧干。再扭头,就看见程澈站起身,已解开大半衣扣,露出精壮紧实的胸口。
“你,你干嘛脱衣服?”
“就剩这一件了,”程澈满脸无辜,“我身上是不是也有墨水?”
程轻轻心跳紊乱,脖颈血液都已沸腾。她粗粗看了眼程澈前胸和后背,含糊说:“都没洗干净。”身上稍微好些,有衣服阻隔,印迹非常浅。 “嗯,洗吧。”程澈状若不知,走近几步,将她困在墙角。
程轻轻仰起头,嘟囔道:“太高了,你先坐下来。”
“坐哪儿?”
程轻轻抓住他的小臂,往旁顺去。收手时,衣袖挂到了淋浴把手,冰凉凉的水霎时如下雨,稀里哗啦兜头淋下。程轻轻毫无防备,慌乱去关,没想到扫到浴柜。一瓶瓶洗水洗面奶好似多米诺骨牌,接二连3倒下。
她心里一急,就要去抢,眼看就要撞到尖锐的柜角。一只手横插进来,准确挡住她的脑门。
程轻轻顿时僵在原地,哥哥的手?倏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兀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浴室门。
“砰!”
身后那只大手迅跟来,一掌按死门板,堵住她逃跑的出口。
“还要跑吗?”
男人温软的唇蹭过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纤薄的耳后,她全身都开始轻颤。
“宝贝,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