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儿将军突然和他提起这件事来……
朱兴贤福至心灵:“我这就去和夫人解释!”
顾易看了他一眼,“不必解释。”
朱兴贤:“嗯?”
他眼底的困惑都快溢出来了。
顾易:“月娘她没有误会。”
朱兴贤懵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现好像还真是这样没错。好像慌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已,夫人从头到尾都非常冷静,连安排都很有条理。
两相对比,他的境界差太远了。
想到这里,朱兴贤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夫人,处变不惊、有大将之风。”
顾易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啊,月娘总是那么冷静。
冷静从容又镇定。
只有等人真的陷进去之后才会现,那是怎样足以把人逼疯的特质。
若是她果真就是那么冷静理智的人还好。
可她明明为了兄长做出了那样不管不顾、堪称疯狂的事,却在面对他时,永远不会失去理智。
顾易思绪微飘散的间隙,旁边的朱兴贤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既然夫人没有误会,这会将军说这些,分明是专门解释给他听。
他想想自己先前的种种猜测,一时满心惭愧,“是属下妄自揣度了,夫人待将军如此情深意厚,将军必定不会辜负的。”
顾易低低地问:“……情深意厚?”
低喃的声音本就模糊,又被晨鼓声淹没,朱兴贤没有听清。
他略微疑惑地往上看过去,顾易已经站起身来。
五鼓初起,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顾易一边往外走,一边取过挂在墙上的佩剑。
他抬手略微抽出了一点儿出鞘,熹微的晨光照在兵刃反射出凛冽的寒芒,那一隙狭窄的光亮正正的映在的眼睛上,他眯了一下眼,将剑对回了鞘中,踏上了那道通往巍巍宫殿的石板路上。
真的是情深意厚吗?
或者说,那些深情、那些厚意,真的是给他的吗?
为他抛却生死、为他独留金陵,在他行这天下最大不韪之事时,仍旧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动人得简直让人心醉。
可是这真是那点浅薄得连理智都不足以动摇的喜欢能做到的程度吗?
她说,他是特别的。 他真的“特别”吗?还是只是……特别像他而已。
第1o6章结45
早朝并没有那么顺利,大臣们再怎么装聋作哑、明哲保身,也没法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接受丹陛之上就那么换了一个皇帝,当即就提出要见陈帝。
顾易一律以“太上皇病重需要静养”拒绝了。
别说现在陈帝人没了,就算他人还在,顾易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前去觐见。
好在真正的陈帝心腹重臣早在昨天晚上就被清理了,剩下要么是顾易的人,要么是朝上惯于和稀泥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格外执着的,看着早朝上一下子空出来不少的席位,再看看门口守着的佩刀禁卫,觉得自己的底线也可以灵活一点:毕竟底线不灵活的,早些年就被陈帝自己动手清理过了。
这么一个早朝,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下朝后,新上任的小皇帝颤颤巍巍地请示,“顾将军,我……朕可以回西宫吗?我睡不惯宣福宫。”
顾易垂眼看过去。
他的神情并不算冷硬,起码比朝上的时候温和得多,但是萧旻却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样,连连往后退去,“不!我不回了!!”
对于宫中的皇子而言,最让人恐惧的当属东宫太子,他对可能会威胁自己的兄弟一向不客气,又有着陈帝的默许纵容,平常行事更是没了顾忌。而那位人人惧怕的太子,却死在了这个人手上。
是故,萧旻被顾易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将种种关于太子的传言扩大无数倍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顾易在他眼里跟吃人的凶兽没什么区别了。
萧旻想哭但是没敢,硬生生地憋出一个鼻涕泡来。
顾易:“……”
萧旻这个请求并不算过分,但却不行。
这位皇子在宫中并不受宠,宫婢所生又生母早逝。陈帝儿子很多,对后出生的儿子没用多少心思,养母都没有找,直接扔给了宫人照顾。对方现在住的地方都不能说是一个正经的宫殿,连名字都没有,所以才只能用一个模糊的西宫代指。
如今萧旻登基为帝,当然不能重新住回那个地方,不然顾易少不得又得担上一个“苛待新君”的名声。顾易并不是汲汲于声名的人,只是眼下这景况,他又不得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