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现在这个情况是不能来回挪动的,没办法,只能她们自己来了。
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从前谁家要生娃娃她们也都帮过接生,多个人帮手,也能多几分胜算。
“我去吧!”
程穗还没抬脚,门外的程老三听到后就先一步出发了。
担心过了十二点村里要放鞭炮,吵得听不见求救的动静。他随手拎起院子里的铁盆,又抄起一根木棒,一边跑一边敲出阵阵的声响。
王冬梅三两下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到一旁,腾出了一大片地方:“壶里有热水不?剪刀?酒精?”
“有有有,都有!”
家里备了不少东西,就是担心有这么一天。
刘二姑慌忙地将水壶抱了过来,又把几瓶酒精和纱布放在床边,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劲儿,在看到罗英疼得满头是汗,嘴唇都干裂时,又开始急得手脚发抖。
刘二姑当年生刘华时是难产,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才将孩子生下来。
虽说捡回一条命,却也伤了身子。
所以,她这一生最怕的事便是女人生孩子,村里谁家生孩子需要帮手她都不敢去,只等孩子平安落地后才敢去瞧一眼。
她害怕,害怕她们会像自己当时那样……
“别愣着了,快来帮把手。”见她还在发呆,王冬梅用手肘不轻不重地顶了她一下。
“啊?我,我……”
见刘二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程穗主动走到了刘二姑的前面,从她手里拿过那瓶酒精:“还是我来吧。”
程穗捋起袖子,把酒精打开后倒在了那一碗棉球里搅了搅。
她之前帮过几只猫妈妈接生,拿人跟猫比可能不太礼貌,只是现在需要人手帮忙,曾经的经验或多或少能提供一些用处。
“娘……”
拉着刘二姑的手,罗英有气无力道:“别慌,放心吧,我没,没事……”
汗水浸湿了她手腕上的那条平安绳,握着她冰凉的手心,刘二姑用力点点头,“我不慌,我不慌,你也别怕,婶子们一会就都来了,你们肯定能母子平安!”
“热水太少了,这么点肯定不够。”
“我去烧,我这就去烧!”
她不敢再继续留下来,担心自己影响到儿媳妇生产,刘二姑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拎着热水壶快步走了出去。
听说刘二姑的儿媳妇要生,村子里有经验的姑婶们全都来了。
屋子里围了八九个人,有的帮她顺气、有的帮她擦汗,担心她生孩子没力气,还熬了一碗肉汤蘸着黄面馍馍喂她吃下去。
“别急,咱们慢慢来。”
“用力,使劲儿!”
“呼!吸!别紧张,跟我做,呼!吸!”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蹲坐在门口的刘二姑害怕地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每当罗英疼得大声叫喊,都让她想起自己当年生孩子的惨况……
嘶!
她忽然感觉到手背一凉,一抬头,是团团的小鼻头碰到了她。
“嗯,嗯,嗯。”
团团?
它是怎么从隔壁院跑过来的?
程穗平常很少让团团在地上跑,所以它身上毛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干干净净的。
可从隔壁爬过来这么一路,它的四只爪子都沾上了一层土,不知道是在哪摔了一跤,屁股上还有个灰扑扑的泥印。
听到屋里有王冬梅和程穗的声音,团团转过头,摇了摇脑袋瓜。
刘二姑以为它是想进去,赶忙伸手挡住了它:“她们在里头忙,你别进去。”
团团没吭声,而是又扭头看向了她。
吸了吸鼻子,刘二姑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你别添乱,乖,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时候,团团忽然伸出了爪子,小心翼翼地蹭了下她脸上未干的那道泪痕。
意识到自己的爪子不干净,它又再次仰起头,轻轻舔去了她脸上的咸苦。
刘二姑:???
低头看着怀里的团团,刘二姑倏地愣住了。
它的眼睛又大又亮,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甚至还能感觉到它心里最真实的情绪。
它好像不是想找程穗,而是想……陪自己?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