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看着周粥越来越红的脸,忽地明白了什么,她凑地更近,压着声音问,“来,小粥粥,跟姐姐说说,我们小舅都是怎么教育人的?”
周粥直接拿一块儿糖耳朵堵住了余兮的嘴,余兮都快笑趴到桌子上了,她就喜欢这种脸皮薄的小姑娘,一逗一个准儿。
一顿火锅,再加上余兮带来的一瓶红酒,两人说说笑笑,聊聊八卦,又聊聊工作,不知不觉红酒见了底,两人从餐厅出来,已经十点多。
柏油地面上覆了一层玉白的雪粒子,渐渐变大的雪花在浓黑的夜色里,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余兮在接电话,周粥拿出手机,想拍张照片给他发过去,模糊的画面慢慢聚焦到清晰,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黑色的伞走进她的镜头里。
伞面微扬,周粥对上幽深的视线,怔了一瞬,微醺的眼睛里慢慢弯出笑。
苏柏熠将伞倾到她身上,手伸过来,先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交给旁边的吴杭,又牵住她的手,攥到掌心。
周粥仰头看他,小声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早晨迷迷糊糊中听他说,他好像得到明天才能回来。
苏柏熠以同样低的声音回她,“有人跟我说北城下雪了,我就回来了。”
周粥眼里闪过亮晶晶的光。
苏柏熠指腹刮过她晕着红的脸颊,“喝酒了?”
周粥点点头,说话有些慢吞吞的迟缓,“因为项目顺利结束了,很开心,所以喝了好多,”她看他,认真道,“你这样突然出现,好像让今天的开心又多了一点。”
苏柏熠黑眸含笑,“看来今天这场雪下对了。”
他不说他回来对了,只说今天的这场雪下对了,天上落下的雪花直直地砸到她的心上,周粥陷在他的目光里,脸上笑意更浓。
余兮电话打完,小跑着上了程昱安开过来的车,她趴在车窗上,看着昏黄路灯下相拥而立的两人,脸上不禁露出笑。
男人身穿黑色大衣,高大冷峻,深邃的眸光里只能装得下身边的女孩儿,女孩儿也是同款的黑色大衣,姣好的面容明媚动人,乌黑蓬松的长发随风而动。
深夜下雪的街头,相爱的人目光交错,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成模糊不清的朦胧。
这个场景美好得跟一幅画一样,余兮都不忍心出声打扰,她默默地关上了车窗,转头握住程昱安伸过来的手,和他相视一笑。
周粥酒劲儿上来,有些兴奋,她不想坐车回去,这儿离江月湾也不算太远,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雪地里慢慢悠悠地走着。
她拉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余兮姐的婚礼上,我记得那天好像也下着雪。”
苏柏熠回得肯定,“不是好像,那天的雪比今晚的要大,那天也是冬至。”
周粥心头微动,她看他的眼睛,“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苏柏熠扫她一眼,不动声色道,“因为我记性好。”
周粥往他怀里倚过去,像是随口一提,“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又傻又蠢,找了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和陌生的男人搭讪。”
周粥现在再回想那一幕,也觉得自己傻透了,不怪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
苏柏熠回得漫不经心,“我见你的第一眼不是在那个天台。”
周粥怔住,脚步停下。
苏柏熠也停下,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雪花成鹅毛,落到黑色的伞面,又滚到地上,静寂无声。
周粥盯着他,眼波流动,似嗔似恼,他明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可他偏不说,她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苏柏熠慢慢俯下身,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轻声道,“就是在你余兮姐的婚礼那天。”
周粥唇微抿,又问,“那你第一眼见我,我在做什么?”
苏柏熠越靠近她,声音越低,“我觉得剩下的问题,还是留到我们的新婚夜再回答会更好一些。”
周粥一顿,头偏过,苏柏熠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吻落了空,他埋到她的肩窝里,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他的气息滚烫,轻轻重重地抚过她的颈侧,和拂面而来的冷风形成鲜明对比,她像是一半置身在火里,一半置身在冰里,心跳得很快,又急。
周粥更恼,她拿脚踢他,“你笑什么?”
苏柏熠气息向上,贴到她耳边,嗓音低哑,“所以,我要是不给你答案,你就不给我亲?”
周粥点头,没有犹豫,“对。”
他成功地把她的好奇心给挑了起来,却又把她吊在冰天雪地里,不给她答案,现在还想亲她,他是以为她今晚喝了些酒,脑子有些晕,就好欺负吗?
苏柏熠直起身,看着她,“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周粥问,“赌什么?”
苏柏熠捏捏她的耳朵,“就赌今晚是我会主动给出你答案,还是你会主动想让我亲你,”他停一下,声音低而缓,勾着饵放出,“谁主动算谁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你有任何想让我做的事,这就是个机会。”
周粥头脑一热,一锤定音,“赌就赌。”
她肯定不会主动想让他亲她,她喝得再多,这点儿自控力还是有的。
番外二
午夜悄然已至,窗外大雪纷飞。
周粥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的人,脚步滞了滞,又移开眼睛,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苏柏熠半倚在床头,仅下身穿着条黑色长裤,一条长腿懒懒地伸着,另一条腿微屈,还有些湿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慵懒中带着几分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