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念于是思绪一转,出声打断楚秋容道:“师兄既说要带我,下山的日子可是定下了?”
“嗯,“楚秋容颔,“明儿个一早就走。”
涂念倒吸口凉气,当场拽了他起来往外赶。
楚秋容被她推得趔趄,委屈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事是师父他老人家定的,小师妹你别不待见我呀。”
麻溜把人堵在门口,涂念根本没心思跟他扯皮,随口敷衍道:“你先回吧,我得准备点东西,怎么说明天也是见外人,总不能光着膀子叫人笑话吧。”
楚秋容莞尔,“这还不简单,等历练时我往你身边一站,谁要敢笑话你,我直接给他收拾了。”
“就你贫。”
同他翻了个白眼,涂念转身回屋,楚秋容心下暗自笑着,没继续拦,外头候了一会儿,悠哉走了。
当天夜里,一片漆黑的山头晃出个星点,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怕惊动了人,涂念只敢将照明符贴在前襟内,靠布料透出的微弱光亮照明。
那光打在胸前,隐隐照出她鬼鬼祟祟的脸,远远看去,足像个面部表情过剩的女鬼。
“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走,坦率说了不就好,何故这样小心翼翼,反倒坐实了心虚。”
于她腰间,伯湫的声音悠悠响起,听着慵懒惬意,俨然是歇得不错。
被他小吓了一跳,涂念压低嗓子道:“我好不容易才摸到这,你多少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成吗,一惊一乍的,要是我被逮在半路上,就全赖你。”
她倒是知道伯湫醒了,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两人就聊了会。
但明明说好的今晚不许出幺蛾子,如此看来,做剑的领悟力果然是要差些。
伯湫对此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那样反倒好了,积雪谷传承千年,你能有缘拜于其门下,可谓有百益而无一害。”
“说到底,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走。”
略叹口气,涂念道:“聂衍尘那浑人只顾摸清我背景,殊不知他明日安排我见的那些人里,有人想让我死……”
“徒徒这话,不如细说?”
涂念话音未落,身后忽而响起男人磁性的声音,她猛然转头,便见不远处,聂衍尘正提着一盏油灯,饶有趣味地瞧着她,显然是恭候多时了。
“师……师父,您怎么在这。”
涂念实在心虚,以至于都没意识到伯湫是何时没的声儿,下意识地往后退时,又不知被什么绊了下,生生摔了个屁墩。
“乖徒徒,记得下回落跑前,千万别同你二师兄闲话。”
勾着唇角蹲下,聂衍尘将油灯举在她脸前,打趣道:“上次是老贼,这遭又成了浑人,不晓得下回,徒徒打算唤我声什么呢。”
涂念闻言只觉后脊阴风阵阵,差点没哭出来。
她往后要是再背着人说闲话,定叫她被雷劈死!
……
内阁中,涂念正襟危坐,听着桌子被聂衍尘用指尖规律地敲出“哒哒”声。
仍记她上回入内阁时,也是热闹,这回再入,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五百只鸭顶一女人,那聂衍尘,能顶十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敲击的声音停了。
“说说吧,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找我徒徒的麻烦。”
涂念深吸口气。
一壶茶水,两个人,三五说辞,几盏油灯,就是夜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