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领头的高个子少年先开的口,“他,他的胳膊受伤了。”
这么说着,少年推了一下中间的男孩,然而这番举动好像牵扯到了他的伤势,只见男孩紧抿着下唇,面上划过隐忍,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森鸥外。
“当然,”森鸥外颔首,“不过你们应该知道规矩吧。”
黑街医生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包一次性医用胶质手套,然后将脑袋转向面前站着的三个少年。
其中的一个年长的少年点头,掏了掏口袋将事先准备好的零钱递给了森鸥外,钱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次看诊的费用。
提前打听过他的诊费呢,森鸥外视线扫过手中的钱币,看来关注这间小破诊所的人还不少。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即使是黑街医生也不会违背某些原则,收了钱后,森鸥外便拆开了一次性医用手套将其套在手上。
“外面没有什么地方可坐,要去里面的诊室吗?”
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和爱丽丝的方向瞥了一眼,示意大厅唯一可落座的沙发正被我们霸占着。
顺着医生的视线,三个少年也看向了我们的方向,或许是镭钵街鲜少有我和爱丽丝这样穿戴整洁,甚至说身着华丽的少女,少年们的视线有些飘飘忽忽,年龄最小的那个更是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再也不敢向那个方向看去。
他们这般反应我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特别是收拾干净后穿上洋裙的自己,总之——
我,绘音,可爱。
至于我身边的另一位,好吧,她,爱丽丝酱,更卡哇伊,打钱(不是)。
男孩犹犹豫豫地准备点头。
“不用了,在这里就可以。”高个子少年打断了受伤男孩的动作,并用不赞同的眼神向他看去。
我看到被注视着的男孩肩膀并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仿佛除了疼痛还在忍耐些什么。
所以是恐惧嘛,我用余光瞥了他几眼,漫不经心地想到。
那样的眼神我可是很熟悉哦,那些曾在孤儿院里被其他人欺负的小孩,在护工过来时就会露出这么一副神情,磨磨唧唧的,想说又不敢说,哎呀呀,毕竟告状之后,会是另一顿毒打呢。
“就这样站着看诊嘛?”森鸥外虽然这么说着,语气却无半分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样安排一样。
“好吧,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医生说完话后,受伤的男孩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他的胳膊,那歪曲到不似常人能做出动作的手臂,很难不去想胳膊的主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虐打。
看着这明显被人用棍子打断了的手臂,森鸥外上手快而准,在大致摸了几下后,他很快给出了判断。
“情况比较严重,肱骨多处骨折,小臂到手骨都伴随着严重骨裂,里面的碎掉的骨头不及时处理的话,后期会造成炎症,很麻烦需要手术治疗。”
虽然医生给出的诊断很专业,但这对于受伤的男孩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镭钵街历来实行弱肉强食准则,此般情况意味着男孩即将被同伴抛弃。
果不其然,男孩眼中的惶恐逐渐加剧,他不安地看向身旁的同伴,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们就把他落下。
然而,并没有。
即使他的两个同伴的眉头紧皱,神情也是十分不耐,但他们好像并没有丢弃他的打算。
矛盾至极,我半阖着双眼看向他们三人,脑袋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哦,或许我想到了以前那些令人讨厌的事,刚进孤儿院不久时,我也曾是被人欺负的一员,但是后来,我学“乖”了,总之我的心情开始莫名不爽起来。
于是我就发现,其实爱丽丝是个很会观察他人情绪的孩子,因为我刚有点不高兴的小情绪,她就注意到了。
“怎嘛啦绘音酱?”爱丽丝拽了拽我的衣摆,无声地询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将分散到那三个少年身上的注意力又重新聚拢到眼前小巧可爱的少女身上。
我以为有过一次人生的我看人超准的,结果半天相处下来,这个金发的小姑娘却一次次推翻我对她的界定。
看着仍旧盯着我企图从我嘴里套话的爱丽丝,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话说,感觉森医生和爱丽丝都很聪明的样子,那么以后被忽悠的不会只有我自己吧,唉,人生多不易,保命需谨慎。
现在疑惑给到了爱丽丝这边,咦,为什么绘音酱刚刚还是满脸我要不高兴了的样子,现在又开始惆怅起来了。
我:少女心海底针,我的心思你不要猜。?
由于少年们并没有余钱进行深入治疗,所以森鸥外只对此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至于止痛药嘛,唔,镭钵街的药物是稀缺资源,不能随意使用哦(除非你有钱)。
所以真是抱歉啦,即使是医生我也没有办法呢。
受伤的男孩从医生的眼中读出来令他失望的信息,这使他原本就失去光泽的眸子变得更加暗淡。
他小心地向我和爱丽丝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张了张嘴发出了像是行走于沙漠中极度缺水旅者般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成音调。
这时我才注意到,之所以身为患者的他全程都需要同伴来说明伤势以及情况,是因为他缺少了人类发音的重要部件——舌头。
为了发声,他仰着头将嘴巴张得很奇怪,这也让我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口中的情况。
相当整齐的横截面,那应该是把很锋利的刀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