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眼前的王元宝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数之不尽的金钱。
只要能将王元宝扳倒,左藏库的亏空不就填上了吗?
王元宝虽然嚣张,但裴冕一点儿都不生气。与其跟他们打嘴皮官司,还不如整点狠活,然后一击毙命。
他还想到,虽然看守左藏库的库丁不认识王元宝,但唐发商队的车辆频繁进出左藏库,他们不可能完全看不见。找到几个这样的目击证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示意刘晏过来,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刘晏一个劲地点着头,随后离席而去。
跟刘晏一样,裴冕眼中所看到的王元宝,就是一团会呼吸的军饷。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众人就这样干耗着。
大堂上灯火闪烁,几十号人坐的坐,跪的跪,站的站,如雕塑一般。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正中高坐的裴冕,发现裴冕竟在闭目养神,一脸的泰然自若。似乎这不是在刑部审案,而是在庭院中休息。
众人不由得腹诽道:这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若是审不下去了,直接终止审讯,将犯人关押起来不就成了吗?何必在这里虚耗大家的时间呢?
然而,裴冕不作声,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敢作声。
过了半晌,一个令史模样的人带着一群车夫和杂役模样的人匆匆赶来。
这群人穿着唐发商队的号衣,一看就知道是唐发商队的人。
“裴大人,人证带到。”令史模样的人开口说道。这个令史,就是裴冕留在安仁坊的亲信。
原来,裴冕早就知道,要想撬开王元宝的嘴,恐怕没那么简单,必须从唐发商队内部入手。
在令史一顿恐吓利诱之下,商队中的这些车夫和杂役纷纷认罪。
这些车夫和杂役见到王元宝,习惯性地叫他老爷,给他问好。
见此情景,王元宝只能暗暗叫苦。他在心里骂道,裴冕你个老东西,还是你棋高一着。
裴冕这才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他歪着头看了看颜真卿,示意他继续问话。
“来者何人?何方人氏?干何营生?”颜真卿一拍惊堂木,这些车夫和杂役就齐刷刷跪下了。
听他们挨个挨个回答完毕,颜真卿问道:“尔等可曾认识王元宝?”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个叫石小蛋的车夫小声说道,“他就是我们的东家。”
一个叫王小七的杂役也如此说。
令史见两人胆子比较大,一路上不停地跟他们说,不要害怕,有什么说什么。
“王元宝,你可认识这些人?”颜真卿问道。
“认识,这些都是唐发商队的车夫和杂役。”这一点,王元宝没法否认。
“老夫不明白,诸位弄几个车夫和杂役来公堂做什么?”王元宝一脸不屑地说道,“莫非随便叫几个下人,就能定老夫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