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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警员们需要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环境内对目击者进行一次问询回答的记录。
正巧医生也给工藤优作完成了推拿按摩,于是他一边洗手一边抱怨地说自己从早上来上班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这会儿终于能喘口气了,他要先去天台抽根烟放松一下,过会儿再回来,医务室就借给他们用了。
擦干净手的医生走到衣架旁脱掉了白大褂准备换上自己的外套。
就坐在衣架附近椅子上的浅羽守和随和地与医生搭话,顺着对方的话头问了一句:“今天受伤的人很多吗?平时也这么忙?”
“倒也是不是啦。”换好衣服的医生摸了摸口袋确认烟盒的存在刚准备走,但拍拍摸摸了几个口袋都没摸到点烟的工具,就又反身回到桌边,打开抽屉弯腰翻找起打火机或者火柴来。
因为人还在屋里没能及时离开,于是他嘴里就多解释了两句:“我这边平时主要都是处理一些小打小闹的毛病,偶尔还会去事故现场进行急救工作。今天上午有位来影视所采访的记者小姐找到我,她说她在片场不小心被道具绊倒,可能是因为跌倒时的姿势不对导致她右手手腕脱臼了,一转动手腕就疼得厉害。当时我看她腕关节都变形了,出现局部凹陷情况,且伴随软组织损伤,关节肿胀。皮下还出现了奇怪的淤血情况。当时我就建议她还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毕竟也很有可能是骨折呢!结果她坚持要在我这边处理治疗,说自己实在是没时间去医院……美女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当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幸好真的只是脱臼,我给她进行了手法复位,之后又给她固定包扎。折腾了大半个上午呢!后来又照常来了一两个片场演戏时不小心受了些常见外伤的群演。刚把人都送走还没等我喘口气呢,你们又来了。”
好容易在抽屉深处掏出打火机的医生“啪”一声合上抽屉,直起身后他摇了摇手上的打火机:“我的休息时间到啦,你们自便,走时记得帮我关上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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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并非在警局内部的监控室内做正式笔录,加上来问话的警员本身又是熟人,况且自己也能算是个侦探吧!
这样想着的工藤优作没有像医生那样自觉避讳,而是穿好衣服后就大大方方坐在病床边上旁听浅羽守和与毛利小五郎的问询对话——
按照惯例先记录好目击者浅羽守和的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等信息后,问询开始进入正题:
毛利小五郎问:“你在爆炸发生的那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在停车场内?”
浅羽守和与工藤优作遥遥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避过新一宝宝被偷一事不谈,只说当时自己想起有东西落在停车场车里忘记拿了,打算回车上取一下而已。结果正巧目击到了爆炸的发生,于是他当时就想着要赶紧过去看看发生爆炸事故的车辆内有没有被困的人需要帮助。
毛利小五郎直觉这番话里面的逻辑有点奇怪,所以一时间他皱着眉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文字,拿着记录用的笔使劲儿用笔端挠头皮,挠得自己头顶都快挠冒烟了也没盘出这其中究竟是哪儿反常不对劲*。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出言警告了一番:“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要注意自身安全啊!不是每一次都像这一次这么幸运没受到什么伤害的!日后有事记得及时报警,意外情况让我们警察来处理就好。”
见青年红润着一张脸颊像是感到羞愧一般,表情特别老实地点头认错。自觉教育成功的毛利小五郎也跟着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接着问起对方在爆炸发生之前有没有察觉停车场内或者附近有什么异样?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浅羽守和微微仰头,后背靠到椅背上作思考回忆状:“其实爆炸发生时我人还在停车场外面,与爆炸现场离得并不算近。爆炸发生得也很突然,在那之前我确实没有注意到异状。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现象的话……我闻到了汽油味,但我已经不确定那是爆炸前就存在的,还是爆炸后油箱漏油导致的。”
毛利小五郎边听边记,等写得差不多了才又继续问:“那么爆炸现场呢?你曾离爆炸车辆靠得很近?”刚问完毛利小五郎不等浅羽守和回答就又忍不住絮叨了几句,说这真是危险啊年轻人你下次可别再这么不知死活啦!
“嗨噫、嗨噫~”浅羽守和连声附和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为了不再给毛利警官说教的机会,他立刻岔开话题说起案情的事来。
“我感觉爆炸起点应该是在车辆的前端部分。因为爆炸发生时,我亲眼看见爆炸的车辆被炸得车头翘起掀飞再向后翻滚,最后落下倒扣在后排的两辆车上……还有我曾在爆炸车辆附近看到一只被炸断掉落的右手。当时我立马反应过来爆炸时车辆上很可能有人,但此情此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之后就赶紧离开报警了。”
整理好第一手笔录内容,向浅羽守和确认自己所记录的内容无误后,毛利小五郎和同事便要回外面的案发现场,看看案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浅羽守和与工藤优作听到后都表示想跟着去爆炸后的现场一探究竟。
毛利小五郎心想这两人一个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证人,跟去现场说不定还能想起更多细节;而另一个人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个让人羡慕嫉妒的聪明家伙,一个能破案的推理小说家。
既然可能对案件有帮助,那就让他们一起来吧。
这样考虑的毛利小五郎默认了此二人的跟随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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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返回出事的停车场,这里的大火已经熄灭。
消防部门的队员依然在对现场进行勘察清理,积极排查安全隐患的同时搜集可能有用的线索。
而在此前灭火时,现场确实发现了炸弹残留物,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员们在排除掉现场可能存在的爆炸危险后,立刻将炸弹残留物带走,准备回实验室尽快进一步确认炸弹品种——不过临走时他们留了话,说这枚炸弹与影视所内拍戏用的爆破炸弹很可能是同一种。
现场几辆被烧毁的几乎只剩下空壳的汽车内,只有第一辆作为首要袭击目标的车辆内有一具残破烧焦的女尸——由于案发时她与爆炸起点距离太近,再加上烧焦后人的尸骨会变得相对脆弱,车辆又经历过一次腾空炸飞——消防队员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旁边的废墟里陆续找齐了她掉落的头颅、手等这样的残躯。如今搜索还未停止,主要就是还想继续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其他掉落的小块尸体碎片。
目前已经基本可以肯定现场并不是单纯的纵火事件,而是由故意使用炸弹杀人从而引起的火灾。
这种涉及爆炸事件的案子本来应该转交至第一特殊犯搜查课的特殊犯搜查三系*负责。但因为就在不到半个月前京阪电车*发生了一起特大铁路交通事故,该起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人数高达数百名之多。警方在事发后经过初步调查,怀疑这很可能不单纯是一起意外造成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故意在铁轨上放置石头才导致了列车脱轨。由于媒体和民众的焦点关注给了官方很大的压力。担心近畿地区警力不足,无法尽快破案,警视厅就将东京都特殊犯搜查三系的人都派去大阪协调督查帮忙了。
在毛利小五郎跟警视厅汇报完现场情况后,(知道了工藤优作就在案发现场的)警视厅在警局缺人的情况下便干脆直接任命毛利来负责查办此案。
原以为到手的案件要飞,结果天降大任的毛利小五郎拿着电话听筒立刻振奋地原地行了个礼:“是!我保证尽快完成案件侦办任务!我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当毛利小五郎再次返回现场时,案件已经又有了新的进展——
鉴识课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经过对比已经确认了现场爆炸烧毁的车辆车牌号,并查到这辆汽车登记在一个名叫向田麻美的女记者名下。
毛利小五郎看着资料照片上的美丽红发女郎,惊叹地直咋舌:“好一个人间尤物!!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到底是谁这么歹毒要加害这样一个美人啊!!!”
正在围观现场法医拼凑尸体的工藤优作被毛利的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在看到毛利手上拿着新到的资料时,他走过去请求让自己也看一眼资料。
其实刚刚毛利小五郎在电话里已经被警视厅的领导叮嘱过了,所以此时即使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工藤优作对毛利这样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接过资料道了声谢便认真翻看起来。
一旁的浅羽守和也借光跟着旁观了“受害人”的资料。
结果才工藤优作才翻了两页纸,就头也不抬地开口否认了之前毛利小五郎的观点:“不对,死者可能并不是这位向田麻美。”
“没错。”浅羽守和也跟着肯定,“死者不可能是向田麻美。”
“哈?!”毛利小五郎连着被两个人反驳感觉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有点恼火地问,“爆炸的车辆属于这位向田小姐,死者遇害时就坐在车内,车门也是上锁状态,显然是处于正打算开车或者刚刚停车的状态。如果不是向田小姐本人的话,她怎么开得了向田小姐的车?最重要的是,那份影视所大门门卫的访客登记也能证明,今天开车来影视所的就是向田小姐本人!”
毛利小五郎插着腰:“我这都是有现实证据支持的推断结果!你们两个外行可别在一旁不懂装懂,睁着眼睛说瞎话。”
作为自从中学学生时代起就认识的老朋友,工藤优作当然知道毛利的脾性,晓得此人虽然抱怨得很大声但人其实并没有恶意,于是好言相劝地解释起来。
“毛利你先别着急下定论。我刚刚看到尸体的右手无名指有一小摊高温下熔化变形又在灭火后冷却凝固的金属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曾是一枚金戒指。虽然在西方一般结婚后的女性都会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但在东方也不是没有将结婚戒指戴在右手的人。即便是未婚,右手无名指戴戒指也有‘正在热恋中’的含义。但根据资料显示这位向田麻美小姐不仅未婚,还因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关系,以至于常年维持单身的状态。
“况且这位向田麻美小姐作为一名优秀的外勤记者,今天来影视所多半也是身担采访明星的任务。尤其是采访名人时,记者本身一般都会注重自身的着装打扮。”
工藤优作点了点资料上用彩色打印机打印下来的图片,上面是向田麻美今天开车进影视所大门前下车登记时的监控视频截图。也不知道是因为视频放大后的图片失真,还是打印机本身的打印效果不佳,图片上的向田麻美的面容模糊,穿着一身看不太清是白色还是粉白色的小香风职业套装,只有火红的头发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