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耳机中传来提示音,江舟的唇角立刻不受控制地翘起。
抬手划过耳机,接通电话,江舟捂着嘴小声道:“你打早了。”
晨风的笑声通过耳机传入耳膜,带来一阵酥麻:“我怕错过零点,你声音怎么这么小?”
“小吗?我戴的耳机,能听清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感觉有点瓮声瓮气,不能回房间打吗?”
江舟垂眸看了眼捂着嘴的手,轻咳一声放下右手,左手撑着下巴,顺便挡嘴。
“这样呢?”
“好点了。”晨风正想说点情话,面前的电视以及手机里同时传来主持人高亢的声音。
“……让我们一起倒数计时,十、九、八、七!”
“六、五、四……”晨风的声音温柔又低沉,仅仅两个数就合上了江舟的心跳声,让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倒数。
“三、二、一,新年快乐,晨风。”
“新年快乐舟舟,希望明年我们能一起守岁。”
看着儿子即使挡着嘴,也难以掩饰的笑脸,罗晓晓和江建华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这种其乐融融,众人心照不宣不受打扰的气氛里,江舟和晨风电话越打越久。
等到外公外婆受不住,起身回房休息了,他在打;春晚结束,爷爷奶奶和他妈二伯母开始打麻将了,他还在打;他爸和二伯开始喝小酒聊天,堂妹作陪时,他依然在打电话。
江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保持一个动作两个多小时有多明显,等到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后,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冲在沙发上喝酒看电影,在餐厅支着桌子打麻将的几人摆摆手。
“我回房间了。”
江奶奶闻言连忙嘱咐了一句:“别关灯啊,守夜呢…碰!”
“好~”江舟拖着调子应了一声,径直回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二伯转头和江建华碰了碰酒杯:“我看啊,舟舟这喜酒也快了。”
江建华笑吟吟地举着酒杯:“不着急,顺其自然。”
江家人的回程机票订在了初四下午,江舟得知后也跟着订了回云京的机票,还美其名曰免得爸妈跑两趟机场。
罗晓晓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故意问道:“以前不都是初七初八才回吗?今年怎么走这么早?”
江舟抿抿唇,想说要不是担心太明显,初一他就想走。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实话,于是只能扯慌。
“同事年前接了个项目,年后要提交策划案,我要回去加班。”
“行吧,奋斗事业是好事,就是要注意身体,万事都不能过度啊!”罗晓晓叮嘱了一句,刻意在“万事”二字上加了重音。
江舟没听出来他妈话里的深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魂儿早就飞回云京了。
到了初四这天,为了能在走之前再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江家人特意将机票订在下午三点,留出充足午餐时间,到点提着行李箱走进了火锅店。
江舟自然也位列其中,当堂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点餐时,他连忙提醒了一句:“点鸳鸯锅!”
堂妹愣住了:“鸳鸯锅?你确定?”
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诧异视线,江舟故作镇定:“对,我想烫豌豆尖。”
一听这话,周围的视线瞬间转为平和。
“这个季节的豌豆颠有点老了哦!”
“没得事,烫点茼蒿也得行。”
“那再点个羊肉,放下去不就是羊肉汤了嘛。”
“点个玉没,那个煮到吃巴适。”
等罗家人七嘴八舌安排好清汤,这一关就算过了,江舟搅着调料碗,暗自松了口气。
等到锅上桌,锅煮沸,罗晓晓眼睁睁地看着江舟夹起一块嫩牛肉放进了清汤里,顿时眉头紧锁。
等看到他把毛肚也放进清汤里涮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舟舟,你在干嘛呢?怎么涮清汤?”
江舟涮毛肚的动作一顿,有点心虚地说:“……这几天吃得太油了,想吃点清淡的。”
开玩笑,他今天要是敢沾一点辣椒,今天晚上的床上娱乐就别想了。
为了下半|身,牺牲一下口腹之欲,对于禁欲了整整一周的人来说,也不是不能忍。
罗晓晓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又找不到症结在哪,只能哦了一声,满腹心事地低头吃东西。
直到把亲家和儿子先后送上飞机,她心里还是不得劲,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念叨。
“你说口味变了我能理解,两个人过日子嘛,不就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但是之前点锅底时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临了要走了突然吃那么清淡?通常不都是要走之前肯定要吃个爽,就像你爸妈那样。”
“也许儿子就是想吃清淡……”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老婆的视线,江建华顿了顿,改口道,“确实有点奇怪。”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罗晓晓双手环胸,皱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越想越心烦,一到家直接冲江建华摆摆手。
“你自己回去吧,我去打麻将消消火。”
“晚饭不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