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拦着老爷,让你们这些小贱人钻了空子,害死了我的蓉儿!”
周大夫人泪流满面,就像一个充满怨气的僵尸苟延残喘,大骂着自己的仇人。
姜珆只觉得她愚蠢到可笑。
“大伯母,大姐姐早逝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你要怪,也应该去怪让她四年生了三个孩子的侯爷,怪得到我头上么?”
“什么?”
周大夫人一愣,又狰狞道:“明明是你跟许鹏早有苟且,蓉儿难过伤身,这才旧疾复……”
姜珆这才明白周大夫人有多疯。
当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逐渐病重,亲耳听到过姜蓉反复对原主说那些话。
原主往来侯府都跟着姜家的老嬷嬷,她的一举一动从未离开过姜家人的视线,她有没有勾引过许鹏,周大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如今,为了缓解丧女之痛,她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无辜的原主身上。
可怜,更可恨。
“当年的事,究竟是你们骗了我,还是我骗了你们,大伯母你心知肚明,别想赖在我身上。”
姜珆松了手,返身回去坐下,静静地理了理衣服,重新倒了一杯茶。
淡淡雾气中,她轻声说:“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答应帮大姐姐的忙,也绝对不会嫁进侯府来。”
“不管这荣华富贵有多大,我都不想要。”
毕竟,和命比起来,再多的富贵都是假的。
周大夫人瑟缩了一下。
姜珆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她多年织就的保护层,让她有些迷茫。
花枝连忙跑过去替周大夫人整理衣襟,换了盏热茶哄周大夫人喝下。
周大夫人握着热热的茶盏渐渐安定下来,轻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姜珆失笑,“徒有其名的侯府主母,有什么意思。我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大伯母不是很清楚吗?”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枝一眼。
花枝深深低下了头。
周大夫人没再说话,只是惊疑不定地瞧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是姜珆也没指望她真的听进去,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
临台寺的后门通往一片茂密的树林,林子又深又大,树木繁盛却并无景致,因此少有人去。
许云葵在后门外逛了逛,找了个理由让丫鬟婆子都留在了林外,自己一个人进去静静。
树林深处,正有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不耐烦地踱着步,不时向林子外张望。
他约摸二十来岁,五官因为瘦显得线条凌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上浓眉粗重,带出眉宇间一股傲气,灼灼逼人。
许云葵一见到他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