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姜路酒量不错,跟钱老板又聊又喝,气氛一直很热烈。
酒足饭饱,三人又喝了一回茶,姜珆起身告辞,钱老板红着一张老脸,还跟没事人儿一样亲自出来送他们。
可是这会儿车马店前却热闹非常。
原本的一大块空地上来了许多破衣烂衫的人,有老有少有小,有男有女。
他们大多背着一两个不大的包袱,满身尘土,拖家带口,三五成群,可即便这么惨了,眼睛里还有些微光芒。
席地而坐,每人手中都有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他们一口口地吃下去,吃完了就接着走。
姜珆往远处看了看,原来是有人在对面搭粥棚施粥。
“姜路,这些是什么人啊?”
“公子,这些都是流民啊。”
“流民?”
“是啊,去年金河上游大水,大坝决堤了,淹了好多地方,有几个镇子上的百姓家没了,地也没了,大家都活不下去了。”
“还好朝廷颁了恩旨,说北方荒地多,谁要是愿意去北方开荒种地,那就开多少给多少,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准备把家安到北方去的。”
姜路轻轻叹息了一声。
姜珆沉默了。
还以为这是个和平年代,生活安稳呢,原来也有遭逢大灾的百姓。
虽然在位的皇上还算勤政爱民,也给这些失去家园的百姓一条出路,可要不是实在没了办法,谁愿意远离故土呢。
她叹道:“从南一路往北,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这一路走过去,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半路了,去年冬天,我这车马店都救了好几个快要冻死的流民。”
钱老板也语带怜悯。
姜珆指了指对面,“那些施粥的是什么人呢,朝廷派的吗?”
“朝廷派的人不在这里,在北边靠近京城的地方,那几个都是吴大将军府派来的,他们经常来。”
“吴大将军府?”
姜珆奇怪道:“难道不是朝廷让大将军府派人来的吗?”
钱老板呵呵笑道:“那可不是,朝廷派人自然是宫里的宫人出来施粥,拿国库的钱。吴大将军府是他们自己要出来施粥的,这银子也是他们府里自己出的。”
“说起来,咱们朝廷里还是有不少好官,我老钱知道主动出来给这些流民施粥送衣的就有好多家,有些官员银子不够,还几家凑在一起开。”
“说起这吴大将军府,十几年前打仗是一把好手,严守北面三年,一兵一卒都没放进关来,如今多年不掌兵权,可遇上事儿了他们还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
姜珆听得来了兴致,笑着问:“钱老板也知道吴大将军府守北面关的事,你好像很崇拜吴大将军似的。”
钱老板拍着胸脯,“那可不!当年我老钱差一点就上战场了,可惜人家说我没点练武的底子,不让我去。”
“哎呀,不过我老钱做生意行,行军打仗估计够呛,也免得拖人家后腿了……”
钱老板说起旧事来兴奋异常,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姜珆淡淡笑着,心里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