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阳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差点摔倒,被身边的小太监扶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儿臣,是有些……”
一句话没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吸了吸鼻子,揉了一把脸。
一点太子仪态都没有。
“儿臣近日是觉得,精神不济。”
皇帝眉心一跳,似是想到什么,语气更加低沉。
“可有请御医诊过平安脉?”
杜阳一个激灵,“可能,可能是没睡好,儿臣无事,多谢父皇关心。”
杜唯珉轻轻喷了一鼻子气。
关心?
明知自己不对劲都不请御医来看。
蠢货!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转而向冯学海道:“冯学海,召你来,是因为此次战役,查出几处州县的战略储备粮和物质都有人弄虚作假,那些当地父母官供认,都说是受你指使。”
“你可有话说?”
一大叠口供述词从御案上扔下,洋洋洒洒飘了一地,有几张飘到冯学海的面前。
他听了皇帝的话便已脸色大变,伸手去拿那些供词,竟然手都颤抖起来。
待看清那些供词上的州县,正是他派人去打探消息而不得的地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已经在暗中调查他了!
“皇上!皇上明鉴,老臣,老臣不知啊!他们,他们掌一府事务,竟然干出这种事,老臣有失职之处,但真的没有指使他们这么做啊!”
冯学海叩头谢罪,认了失职却不认指使,果然狡猾。
皇帝只哼笑一声,“不知?这不是一处两处,而是十几个粮仓都有问题,一句失职就能过去吗?”
“这……”
皇帝不等他辩解,又扔下一叠供词。
“储备粮的事你失职,那牢房中盛传的以银赎罪的事,你也不知吗?”
“三年前奸杀少女十一人的采花贼平安出了狱,因为他孝敬了你冯家二十万两雪花银;”
“五年前灭人满门的江洋大盗无罪释放,因为你冯家收了三十万两,特意派管家前去丰州知府衙门提点;”
“十年前允州矿难,死伤者数以百计,你收了一百万两,指使当地知府县令把告状的人全都抓走不见踪迹,冯学海,你不知?”
“朕可以查到二十年前你干的好事!”
冯学海全身都颤抖起来,额上豆大的冷汗滴到了地面上,恍惚还以为是泪。
他再不敢多说,伏地哽咽道:“老臣,老臣知罪……”
皇帝偏头看向杜阳。
“太子,你的好外公二十年前就开始大肆敛财,连国库里的税银都敢动手脚,你知道吗?这些钱,难道全都用到你身上了?”
“今年你筹银的事这么顺利,他直接提出以银赎罪的法子,你就没想过吗?”
“……”
杜阳刚才听到那么多事情,早就已经懵了。
他知道外公敛财揽权,打击异己,但他以为那都是为了他的太子之位。
他可从不知道,他的好外公揽了那么多钱,竟然连国家税收都藏进了冯家的私库。
杜阳不可置信地蹲下去问冯学海,“外公,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