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铁浮屠有无数的传说,他们是战场上的杀戮机器,冷酷无情,勇往直前。然而,如今亲眼见到这头盔下真实的面容,传说便破碎开了,再也不会惹人惧怕。
容玉看了一眼萧景阳。
“擒贼先擒王,如今,他们已经擒过了,接下来,就该我们了。”
黎娇他们这些将领出战之前,可是被苏青霓耳提面命,千万要看好殿下,无论如何,殿下都不能出事,虽然殿下需要出征,但只能在后方,不能再增加哪怕一丝危险了。
然而,当他们终于捕捉到殿下的身影时,却惊讶地发现,他们那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殿下竟然早已身先士卒,率领着她的亲卫如离弦之箭一般,毫不犹豫地冲破了自身的保护圈。
而且,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殿下所带领的队伍前进的方向并非别处,正是径直冲向敌阵深处,仿佛那重重敌营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片坦途。
“早就听闻老侯爷年轻的时候能征善战,不知道,如今可还老当益壮?”容玉高喊着,显然是冲着萧景阳去的。
萧时舟率人迎战,萧景阳却有心要试一试这位叛乱的大公主。
“老夫来!”
萧景阳对上了容玉,这二人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方向极其的相似。
比如,他们都是天生的武将。
所以,他们应该来一场武将与武将之间的对决,才算分出胜负来。
萧景阳浸淫枪法多年,其造诣之深自是非同小可,若单论枪法而言,他的确要比容玉稍胜一筹。
可现在,已经是老平阳侯的萧景阳,年龄成了横亘在他面前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再者说,领兵出征以来,萧景阳可谓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身心俱疲之下,他的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与当初出征之时相比,他已然憔悴不堪,再不复初时的老当益壮。
而他的对手却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
只听得“啪”的一声,容玉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过,手中长枪如龙出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一挥,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了萧景阳紧握着长刀的手腕处。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长枪传递过去,萧景阳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袭来,再也握不住那柄长刀,随着他手一松,长刀便直直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容玉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停歇。她顺势向前一步跨出,手中长枪的枪尖闪烁着寒芒,如毒蛇吐信般迅速刺向萧景阳的咽喉要害之处。眨眼间,那锋利无比的枪尖就已经稳稳地点在了萧景阳的咽喉之上,只要再稍稍往前推进一点,便能轻易地刺破他的喉咙。
“平阳侯,你输了。”
萧景阳还未开口,萧时舟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
“祖父。”
萧时舟的旁边,建威将军陈德威站在他旁边,匕首抵在萧时舟脖颈上,看着萧景阳。
“元帅,认输吧。”
被滋养的野心】
温知渝到渝州的时候,北关军正在打扫战场,如果说从前是战争,那这一次,该是一场屠杀。
容玉静静地伫立在巍峨高耸的城门之前,身体被一套沉重且沾染着斑驳血污的盔甲所包裹。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那血迹显得愈发触目惊心,容玉的目光直直地投向眼前这片在今日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要将这惨烈景象深深烙印进自己心底。
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未发一言,苏青霓接到了温知渝,说是殿下已经在那站了两个时辰了,一直没什么反应,像是在发呆,他们也不敢去打扰。
“先生,可要去劝一劝陛下?”
温知渝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的苏青霓身上,清凌凌的眼眸淡淡地扫了过来,仅仅只是这一瞥,却让苏青霓心中不由得一颤,莫名紧张起来,温知渝口中说出的话语有些冰冷生硬,自她们相识以来,温知渝第一次对她使用如此冷硬的语气。
“为何要我去劝?”
萧霁走过来,饶有兴致的看了苏青霓一眼,将手中的披风披在温知渝身上,“阿姐,现在还冷着,别着凉了。”
温知渝没理会他,只是看着苏青霓,又问了一遍“为何要我要劝?”
“因为殿下,不是最听温先生的吗?”
“那又如何?苏青霓,那是你们的主公,你们往后,会成为她的肱股之臣,所以,你不该来找我解决这件事,劝谏帝王,是一个臣子的分内之事。”
“先生。”苏青霓当即就要跪下去。
温知渝伸出手来,托住苏青霓的双臂,轻声开口“不要跪,这话,其实我之前一直没有说出口,并非时机未到,只是我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候,现在,有些事情,你该去做了,再不去做就要晚了,哪怕你现在还一知半解,觉得自己不知该怎么做,那就逼着自己去学习、去尝试、去摸索着将这件事情做好。”
苏青霓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温知渝身上。紧接着深吸一口气,用力挺直了原本就修长的腰背,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自信的气质。
随后,苏青霓缓缓抬起双手,交叉于胸前,向温知渝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她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学生明白。”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心。
苏青霓转身往城门前去了,萧霁见着人走远了,“阿姐真的不去吗?来之前不是还很担心容玉吗?”
温知渝摇头“不必了,往后这些,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谁都帮不了,走吧,我们先去营帐之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