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做是寻常,杨伦说不定就会笑着收下,但是今日不同,南镇抚司派张沿岭随行,所以杨伦只能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装作没有看见这些财物。
张沿岭看了一眼仆固玚,说道:“素闻仆固家殷富,今日得见,果然不假。”
仆固玚勉强笑着说道:“各位都是京城来的上官,某为人粗鄙,不懂得说什么场面话,这些钱财不过都是蓟州上下的一些心意,并非仆固家所为。”
张沿岭盯着仆固玚,追问道:“吾等受了皇命,不知何时能够见到仆固大帅?”
锦衣卫越是急着想要见到仆固怀恩,仆固玚心中就越是慌张,只能应付几句,搪塞了过去。
当天入夜,张沿岭找到杨伦,对后者说道:“仆固家或有反心。”
杨伦一惊,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 张沿岭带着杨伦来到使团驻地的门口,只见门外到处都是蓟州兵。
杨伦想要出门,却被告知蓟州入夜之后,盗匪猖獗,最好还是留在宅中。
杨伦见无法出门,只能返身回来。
就在这时,有使团中的下人来报,说是蓟州大营有军士,围住了马厩,说是看护马匹。
听到这里,杨伦再蠢,也能察觉出不对来,对于张沿岭的话又信了几分。
张沿岭此时镇静自若,对杨伦拱手道:“杨公切勿担心,对于这些,锦衣卫早有准备。”
杨伦听到这里,心中稍安。
接下来的几日里,杨伦听从张沿岭的建议,干脆也不说要见仆固怀恩,每日里只是游山玩水。
渐渐地,仆固玚淡了戒心,负责监视宣慰使团的兵士们,也慢慢懈怠下来。
终于,一日深夜,南镇抚司中负责接应的锦衣卫暗探,突然潜入使团驻地,将杨伦和一众使团成员伪装成兵卒,混过了守军的盘查,趁夜离开了蓟州。
第二日的清晨,仆固玚得知使团成员出逃之后,惊的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他心中清楚,使团出城已经有三个时辰,这个时候即便快马去追,也已经来不及了。
仆固玚招来与自己相熟的蓟州将领,一张脸比锅底还黑,声音中满是绝望:“宣慰使带着锦衣卫回京,必定会向皇上禀报通敌之事,吾等大祸临头!”
一众参与私贩官茶的蓟州将领,个个都是哭丧着脸。
有人说道:“回纥人断了进贡,又对朝廷出言不逊,圣上明言不得互市资敌,吾等通敌的罪名一旦坐实,全家老小,必定没有活路。”
仆固玚眼神转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众将闻言,有人问道:“如何搏?”
仆固玚:“对于我们来说,这大唐,已经再无立锥之地,不如领兵去投漠北,引回纥人入关。”
有将领惊道:“引回纥人入关?此乃弥天大罪!”
仆固玚:“留下来便是死,倘若不向北边走,你们可有更好的法子?”
众将一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