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宴风波过后,在接下来的数天里,宣文监等一众官员,在长安城中开始了义务教育的审查工作。
而礼部尚书杜甫,在忙完了自己的职事之后,专门去了左相府上,拜会高适。
高适身居相位,但宅子却位于西市旁的怀远坊中。
宅院寻常,看不出什么奢华之处,旁边就是市井小民们的聚集居所,与朝中高官相比,显得有些破落。
杜甫敲响了院门,门房中走出一老仆,上下打量了一番杜甫,开口道:“请杜尚书随老奴来,家主一直在等你。”
杜甫有些意外:“左相知道我要来?”
那老仆点头道:“家主前些日子就交待了,说是杜尚书会来做客。”
杜甫闻言,想问些什么,但转念寻思,最终作罢。
走过前庭和中院,杜甫来到侧厢的一处书房,见高适正在房中练字。
听闻杜甫来了,高适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点头说了一声:“看座。”
杜甫依言坐下,老仆又端来一杯茶,前者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这处书房。
高适早些年,做过任侠,考过功名,还投身过军伍,与吐蕃、突厥都打过仗,可谓能文能武、才智过人。
书房之中,有诗词歌赋的字帖,也有名人文士的画作,但更多的却是兵法的抄撰,以及挂在墙上、武人所用的兵器。
在书房的正中央,挂着一柄青虹宝剑,旁边又贴了一副字,上书:
长策须当用,
男儿莫顾身。
浅才登一命,
孤剑通万里。
杜甫轻声念了一遍,心中暗暗道了一声好诗。
高适停下笔,看向杜甫,开口问道:“子美来看我,不是因为公务吧?”
杜甫摇了摇头。
高适:“难道是为了辞行?”
杜甫:“此行来长安,职事大多完成,后日便要回凉城……但是,某这次来,除了辞行,另有一事。”
高适:“是为了李太白吧?”
杜甫一愣,接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九月中勾,还请左相……”
听到这里,高适抬起手,示意杜甫不用说了。
杜甫的来意,高适一清二楚。
每年九月,朝廷中勾,需要对官员进行考评打分,只有评到合格者,才不会被罚。
李白作为宣文监少监,这次来长安公务,负责考评的人,就是左相高适。
换句话说,朝廷接下来的官员考评,高适只要打出一个差评,李白就要倒霉。
高适盯着杜甫,问道:“之前的文宴,李翰林出言不逊,你是担心我借机报复?”
听见这话,杜甫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高适沉声又问道:“在杜尚书看来,高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 杜甫听出高适话中的愤怒,连忙拱手道:“甫绝无此意,只是觉得李翰林行事冲动,这次实在是过了火,这才想要为他来赔个不是。”
高适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杜甫额头上,隐隐出汗之时,高适开口了。
高适:“太白天性如此,又何错之有?”
杜甫听见对方喊出李白的字,顿时松了口气。
高适慢慢坐了下来,对杜甫说道:“某恼怒的是,你杜子美,居然觉得我是那种弄权的小人。”
杜甫讪讪的笑了笑,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