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音终于张口,向着手心一吐,一把淡蓝色的法杖在手心滴溜溜旋转,然后随风而长,叶玄音手持法杖在手里掂了两掂,才最终念念不舍地将法杖扔给了林夕。
林夕接过法杖,正眼都没有看叶玄音一眼:“你可以滚了。”
叶玄音理都没理这个天下最强的老人,他已经找好地方箕坐在那里,抬头看向对方:“你以为我会听你?我要看你弑神。”
林夕举起法杖,笑了笑:“没准是我死呢。”
这样说着,淡蓝色的法杖重重落地。
天地有声。
……
……
星泽和星曦并肩坐在叶夜学院的石凳上,一样的白银色,一样的精致面容,看起来既像是兄妹,又像是情侣。
星染站在不远处,表情冷冷的望着那两个人,他身上之前的那些可怖伤痕已经尽皆消失,只有衣服上残留的无数破口揭示着之前生了什么。
他既没有上前继续攻击,也没有远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不时抬头看看天空。
当星曦说出那句我不愿吃你之后,星泽便在瞬间收起了白银领域,然后慢慢来到星染身边,当时的尸鬼已经近乎失去了知觉,但当星泽凑近倒在地上的星染轻轻说出一句话之后,星染全身便开始了非人的自我修复,不过几时便重新站了起来。
星曦并没有在意这一切,她只是独自向前走了一段,似乎很累便找了个光滑的石凳坐下,不多时星泽便走了过来,挨着她坐下,却没有说一句话。
星染只是看了看他们二人,最终拒绝了走近,但是也没有远离。
当远处两座白塔没有如约倒塌,当青光划过星主身边最终落在了叶塔之上,星曦看着天地六合缓缓翻卷起的如丝光带,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星主输了。”
当星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星泽不由看向身边的女孩:“你确定?”
星曦只是点了点头,星泽不由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星染:“我没有时间了。”
星染讥讽地笑了笑:“那你为何不去死?”
星泽认真摇头:“因为那没有用。”
星染不再说什么话,他走上前去,表情冷峻而苍老,然后伸出了没有爪刺的右手。
星泽看着对方:“没有什么对她想说的吗?”
星染咧开嘴笑了笑,脸上的伤口被笑容牵动显得更加恐怖:“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要告诉她说我不想死吗?”
反而是星曦没有看向这边,背对着二人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们这样做。”
星染摇了摇头:“我告诉过你我不想死了。”
这个男人的言下之意便是,即使他不想死他还是选择这样做了。
星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伸手握上了对方的右手。
然后星染开始融化,五官渐渐模糊,白银的丝就好像被氧化一般逐渐暗淡,那是黏稠而沉重的黑色液体,不反射任何的星光。
星泽一动不动,任由星染融化的液体沿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流入身体之中,当最后一滴液体也消失在那里的时候,星泽扭过头去看一直没有看向这边的少女,表情在那一瞬间扭曲,恍惚变成了星染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我们会在天空看着你。”
星曦静静点头:“我会努力让你们看到。”
星泽笑了一下,然后身影在原地模糊消失。
……
……
叶青看着身边缓缓起伏的丝状光带,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身周的六色光翼慢慢抽动着蜷曲入身下的龙阵图腾,自己终于停止了漂浮重新站立在日塔顶端。
这位公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最危险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
虽然叶青始终不知道星主是怎么想的,但是方才在那位圣人伸掌拍下的时候,她确实来不及射出那一箭。
想要杀掉星主这个等级的圣人与之前和极光与永冬之主对决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即使星主已经算是天下最弱的圣人,因为他是被剥夺掉神格之后依靠自身积累才停留在神境的唯一隐族圣人。
可即使是这样的星主,依然可以完胜那空有力量全无理智的摩萨耶,叶青想要利用黄金天平击杀对方,必须要像当初威胁潇那样,以自己的过往昔,存在的全部作为赌注才有机会击杀一位货真价实的圣人。
且不说叶青愿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还没有射出的那一箭才是威力最强的,如果可以的话,叶青宁愿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射出这一箭而单纯的保持威慑力。而星主则是一个最愚蠢的对象。
正如那样多的人不愿同此时的星主为难一样,他行将死去,所以一切的道德规范对他来说都形同虚设,人为了活下去几乎可以做出一切的事情,更何况正想要活下去的人几乎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之一。
叶青射出去那一箭,星主很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没有射出去,星主还是很可能死去。
所以当今世上,星主或许是最能无惧于叶青威慑的那个人了。
于是当星主拍下那一掌的时候,叶青其实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她曾经可以死亡来威胁那个圣人,可是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