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直到听不见马蹄的声音了,楚九月才忍不住开口,“帝辞停下,你们听,马蹄声没了。”
听到少女的声音,帝辞猛拉缰绳,随着一声马嘶鸣声。
所有人在此刻屏气凝神。
真的没有声音了。
是撤退了?
明明咬死了往前追,怎么就没动静了呢?
众人带着疑问,却也是没再多停留,怕绞杀军再次席卷而来,驾着马车,再次疾驰,朝着平阳而去。
确实是有人拦住了绞杀军。
两侧深林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浪高过一浪,十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侍卫,弓抵在手,箭在弦上,蓄力一拉,一放。
“吁!!!”
带着夜间冷然罡风,绞杀军马匹一阵嘶鸣,箭准确无误的穿透马肚,血花四溅。
绞杀军迅撤步,朝一个方向聚拢,形成包围圈状,举着长剑警惕四周。
“我的人,你们如今也敢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松弛懒漫的男声不大,却带着穿透林间的噬血寒意,惊起林中鸟兽,展翅逃命去了。
绞杀军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一个个剑都握不稳,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侧林间,不疾不徐走来一身穿绛紫色长袍的男子,男子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们,就一眼也足以让他们头皮麻。
“永安侯……”绞杀军中有人颤声道。
那声音细若蚊蝇,叫人听不真切。
绞杀军,却连呼吸声都轻了。
他们的主上明明说过,永安侯被陛下禁了足,不是说永安侯抗谁的旨,都不会违抗楚九月吗?
主上办事,能瞒天过海,也料事如神,永安侯又怎么会知道陛下出了宫?不是封锁消息了吗?
有人壮着胆子问:“怎么就成侯爷的人了?我们追杀的是逃犯,跟侯府又有什么关系?”
常川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弯着眸子,笑出了声,“你们主上要是听了这番话,我保证他笑的更大声,笑你们愚蠢。”
面对常川,绞杀军有幸见过几面,无论见过多少次,人长的都是谦逊知礼,满腹经纶的模样,可就算他是真的漫不经心的笑,都让人觉得脚下生了一层冰寒,席卷全身脉络。
听永安侯的话,定然是知道马车上的人是楚九月。
他们这次便是真的绝望了,只要是有关楚九月安危的事,几乎没有人不被挫骨扬灰。
可他们更想活下去。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有火焰在心口燃起来。
又或者是抓住人的伤口,撒上一把盐,都觉得痛快。
“呵呵呵……永安侯!你真可怜!你为了博昏君一笑,一手创立花神节,为了她打造地牢,无非就是让天下人怕你,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对昏君评头论足,可她呢!不仅禁了你的足,还和别人花前月下,值得吗??”
“上舔的狗,都比你要脸!你这就是不要脸,拼了命的往上凑!有用吗?”
“你当年叛出师门,抛弃你最疼爱的弟弟,冒天下之大不韪助楚九月夺下帝位,夜深人静时,你可曾在梦里蹚过血泊,看到死在你手上千千万万的亡魂!!”
柳絮听的脸黑的能滴下墨来,抄起剑来,冲上去吼道:“闭嘴!!!”
常川脸上依然挂着笑,就像是没听到他们刚才说的,只是也没阻止柳絮冲出去,反倒拦下了身后背着弓箭的黑衣人,挑眉道:“柳絮在气头上,你们就别管了,让他泄泄,省的回头拿你们泄。”
说完,身后的黑衣人不动了,想到曾经被柳絮打到鼻青脸肿的样子,身子瞬间绷直,想了想,又同时往后撤了一步。
他们可不想挨揍。
真往死里打。
绞杀军三十人,被迎面飞踢而来的一脚,踢飞两人。
长剑横劈下来,带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的低吼:“我要将你们的舌头统统割下来!!喂狗!!”
其中三人舌头,应声被割下,溅起一层层血花,柳絮脸上也没能幸免,往地上啐了一口。
绞杀军心下是惊讶的,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被陌离按在地上打的柳絮,竟然会有如此强劲的实力。
那平时都是在让着陌离吗??
摄政王和永安侯,自家主子都水火不容,这两个人平日不是互相看不上吗?
几番打下来,绞杀军意识到大势已去,没了生路,便从绝望中图个嘴爽,“柳侍卫,真没想到你的功法比陌离还要高,可惜了,没能像杀陌离一样,将你杀了!”
“你们把那小子怎么了?!!”柳絮登时就怒了,长剑横到那人脖颈动脉上,质问道,“说!!!那小子怎么了?!!”
绞杀军笑的更加猖狂,像是死前给人撒上了盐,他们心下觉得舒服,“哈哈哈……陌离啊………他怕是活不过今日了……哈……”
笑声戛然而止。
刺目的红溅了柳絮一脸,他用舌尖舔了一下,在黑夜中歪了歪头,像是一只噬血的凶兽,切齿道:“那小子只能我欺负!”
“你们伤了他,那就统统陪葬!!”想到这,傅青丝拼上三十多年积压的功力,再次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