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安在库房里挑东西。
过几日,他便要下山了,师父会带着他去宋家提亲。现在,正在挑聘礼。
前些时候,师父已经给他准备了许多,但还留了几分余地,叫他自己再补充些。一大早,便拿了钥匙带他来,由着他挑。
孟子安打开一匣子珍珠,只见颗颗圆润,又大又亮,心里喜欢,便抱在了怀里。又看到一匣子宝石,成色极好,也很喜欢,又抱在了怀里。
莹莹皮肤白,戴饰极好看的,这些珍珠和宝石都可以给她打头面,叫她每天换着花样戴。他挑了珍珠和宝石,又挑了一对成色不错的玉镯,一起抱在怀里。
长风门的库房很充实,经过一代代掌门的经营和积攒,这里有许多字画、古玩、珠宝、布帛、金银、地契等,还有武功心法、兵器、孟子安很快抱得怀里满了,犹不尽兴。
掌门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捡着最好的挑,但笑不语。
直到孟子安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犹犹豫豫的,转过身道:“师父,我是不是挑太多了?”
“不多,不多。”掌门捋着胡子,笑着说道:“你喜欢什么,尽管挑。宋姑娘是个好姑娘,她配得上。”
孟子安很感动,便又埋头挑起来。
早些年剿灭歪门邪派时,曾经收缴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比如暗器。孟子安早先看不上这些玩意儿,但他现在想,莹莹没有武功,也只有生气的时候力气会大些,平时可防不住小人。他忽然觉得这些暗器很不错,便拿了匣子,又装了一匣子。
掌门见他挑了一样又一样,抱不住了就放地上,头也不回地挑个不停,面上只是笑。
一点心疼也没有。
长风门家大业大,不缺这点东西。况且,他的确亏待这个弟子良多。
前些时候,因着他的糊涂和偏心,让他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有个好姑娘肯好好待他,他又欢喜,便让他挑去。
孟子安在库房里现一件好东西,是一件轻盈的锁甲,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轻盈柔韧却结实,倘若给莹莹穿在身上,一定能护她周全。
他也不问这是什么,拿起来就揣在怀里。
看着满库房的好东西,孟子安心里想,莹莹值得更多的、更好的。这样想着,一个念头就在心底升起——要不,他做掌门吧?做了掌门,他就能随意开库房,给莹莹挑东西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盘桓不去。
终于,他挑得差不多了。见他拿不了,掌门便弯下腰,抱起一部分,跟他一起出了库房。
两人抱了满怀,往孟子安的房间走。
路上遇到许多小弟子,都笑着恭喜和打趣,孟子安笑着点头回应。
他这时欢喜极了。
他就要向莹莹提亲了。他马上要跟莹莹成亲了。莹莹是他的了。
莹莹那么喜欢他,又很疼他,只想一想,他就觉得心里甜。
“师父,我真高兴。”他忍不住道。
掌门笑着道:“好,好,高兴就好。”
孟子安这会儿实在高兴极了,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开朗活泼的样子,张口说个不停:“她特别喜欢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我,我在她眼里是最好的。”
“她早就跟我串通好了,一起瞒着宋老爹,她心里向着我。”
“她不许别人欺负我,我也不会叫别人欺负她的。”
孟子安心里酸酸的,涨涨的。本来只是纯然的高兴,现在却变得复杂起来。又高兴,又悲伤,还有些委屈。为什么他不能早点遇见她?如果早点遇见她,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掌门便劝慰他:“不吃苦,怎知甜?”
孟子安听了,在心里琢磨几遍,豁然开朗:“是!是!师父说得对!我便该吃些苦!吃得好!”
从前没吃过苦,不知甜,跟叶宁在一起便觉得好。如今想来,那算什么?
叶宁待他也就那样。
莹莹对他才是真的好。他只想着,就觉得成亲后的日子是泡在蜜罐里,一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会疼我的。”他小声说,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
被妻子疼惜,本是大丈夫羞于启齿的事,但不知怎的,他就觉得高兴,心里骄傲得很。
这下连掌门都牙酸起来。他是打了一辈子光棍的人,没娶妻,没孩子,把几个亲传弟子当孩子来疼。然而到底人生中缺了一片,此时酸得不想看孟子安。
把东西放下后,掌门便走了。
孟子安把东西分类放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高兴。出门,去找宋莹莹。
他半天没见她,想得不行,恨不得抓着她白生生的小手,咬上十几个来回。
“人呢?”见宋莹莹不在房里,孟子安便去别处找她。
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他觉得奇怪,就去问大师兄:“见到莹莹了吗?”
大师兄刚从三师兄的房里出来,闻言没好气地道:“她把三师兄丢石头似的丢了很远,莫非是做错事心虚了?”
孟子安有点惊讶:“怎么回事?”
待听了经过,他忍不住笑,被大师兄骂了一句,还是忍不住笑:“她就是这样,从来不许别人说我一句不好。”
大师兄一听就不想理他了:“我没见她。你去问问小师妹,她知不知道?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那里。”
听到“小师妹”三个字,孟子安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点点头:“嗯。”